“所以,你是來讓我原諒你?”
冰冷的語氣是穿透心底的涼薄,他冷冷看著這個自稱是他林叔的男人,這個在他麵前和他母親上床的男人。
十幾年不見,現在來找他,除了良心不安,想得到他的原諒,他想不到其他理由。
“我怎麼敢,我不敢,我沒臉。”
林叔捂著臉,兩行清淚從指縫間流出,他後悔了,早就後悔至極。
那時他的大嫂常常穿得性感火辣,但他從不敢多看,時刻謹記著他的身份。他們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人,兄弟之妻不能碰。
可是那晚風雨交加,她的主動靠近,她的寂寞難耐,終究斬斷他道德上的最後一根弦,他做了錯事。
說到最後他已聲音嘶啞,劇烈咳嗽幾聲竟在嘴角滲出了血,“小謙,叔、叔……”
後麵的話終究沒說出口,因為他已經倒在左謙的腳邊。
也是這時左謙才意識到,他病了。
急救車到來時,他是現場唯一的人,被推著上了車。
很遺憾,沒有搶救過來,醫生殘忍宣布了他生命的結束。
左謙站在走廊邊,周圍都是聲音在耳邊遠去,腦中隻有醫生剛剛的話。
他死了。
那個小時候會把他架在脖子上玩的男人死了,連想說的話也沒有說完。
醫院通知了家人,很快一個中年婦女拉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匆匆趕來。
婦女瞧見是他,哭著一巴掌扇過去,驚了周圍的醫生,卻是拉也拉不住。
“你放過我們吧,求求你放過我們。”
“如果不是因為你媽,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一切都不會變。”
他出門習慣性地戴著口罩,可此時臉也是火辣辣地疼,更疼的是心底。
這是他的林嬸,哭著在求讓他放過他們,可到底是誰沒有放過誰。
林嬸抓著他的衣服痛哭,訴說著這麼多年的委屈,“他肺癌,其他城市都有醫院,他偏偏選擇東泠,因為他知道你在這裏。他死前就想見你一麵,他是瞑目了,可我怎麼辦,我和我的孩子怎麼辦。”
哭著哭著她又笑起來,在別人眼裏是瘋瘋癲癲的女人。
“他死得好,如果不是他做那些混賬事,左大哥也不會摔死,老頭子死得好。”
父親,是他最敬愛的父親。
左謙眼眶濕潤,他不怨林嬸,知道她也委屈,過得很辛苦。
父親的死說實話跟他們也沒有太大關係,是那個女人在外麵賒了錢,又跟著其他男人走了。
事情暴露時林嬸氣極,導致懷的第一個孩子生生流掉。也許是出於愧疚,在他父親還債的那些年,她將他們家多出來的那些錢都給他們還債。在父親從工地上摔下來他無家可歸後,也是林嬸收養了他一段時間。
七歲的小女孩早已經懂事,哭著喊媽媽。
左謙扶起她,“來到東泠,你們就暫且先住下,剩下的我會安排妥當,有什麼困難就找我。”
他留下電話,轉身往醫院門口走去。聚的人太多,壓得他喘不過氣。
今日的東泠市,烏雲翻滾密布,灰蒙蒙的一片,馬上要來一場大雨。
屏幕再次閃爍,看著上麵的名字,他終於滑下接聽鍵。
“老公,你在哪兒?”
女人的聲音焦急,好似找了許久。他看著街路來來往往的車輛,眨了下眼睛,說出口的聲音帶著一絲暗啞。
“我在醫院。”
“生病了?出事了?你別動我去找你,電話一定要打得通哦。”
他想再聽一會兒,對方已經掛斷,這時才瞧見,她打過來不少未接電話。
他很聽話,站在路邊等著她來。
“喂,小野種,就知道你在這兒。”四個痞子青年,吊兒郎當吹著口哨將左謙圍一團。
“……”
冷眼瞥過他們,左謙抬腳就要離開,潼古鎮的這些人他全部都不想見。
“別呀。”帶頭的攔住他,“怎麼說我們也是同鄉,你林叔還是我們給他帶來的,否則就那窮老頭子死了都不知道你躲在這兒。”
“你這成了大明星,賺了不少錢吧。”痞子扯了扯左謙的衣服,“還是名牌的呢,賺這麼多錢也不說跟你曾經的好兄弟分享分享。”
“滾!”
左謙扯回衣服,在潼古鎮帶頭欺負他的就是這群人,本性難移。
“喲,還跟小時候一樣呢。”
四人哈哈大笑,突然頭上砸下來個東西,帶頭的捂著頭,一看竟是一根胡蘿卜。
“他媽的是誰?沒長眼?!”
扭過頭發現兩步遠的距離站著一個漂亮到極致的女人正衝著他甜甜笑著。而她的身邊站著一位中年夫人,手裏還提著從菜市場買來的蔬菜,袋子裏最上麵是幾根紅得誘人的胡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