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2章 第72章(3 / 3)

主持也並非是強人所難之人,隻是說倘若他日後想通了,何時來寧安寺裏靜養都可。

臨行,還贈了謝偷白一冊佛經。

幾人下了山,回坐到了馬車之上,謝偷白隨手將那佛經翻了幾頁——

“智者知幻即離,愚者以幻為真,一念放下,萬般自在。”

“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怎麼,您還特意向主持叮囑這些?”謝偷白微挑眉頭,說道。

許清源摸了摸胡子道:“苦非苦,樂非樂,隻是一時的執念而已,執於一念,將受困於一念,一念放下,會自在於心間,物隨心轉,境由心造,煩惱皆由心生,這是金剛經裏頭的大妙,像你這種想不開的就得時時默記。”

謝偷白將那卷經文合上放好,道:“佛道當真有所循?那您悟出來了麼?”

許清源擺頭道:“佛法無邊,老身也未能參透,隻不過修習大半載放下了許多往事。”

謝偷白垂眸道:“我以為,佛法不過是逃避世事修行,倘若萬事當真有可解,佛為何會不沾世事隱安在一方深穀之中。”

許清源皺眉:“原本便是萬物循靜遁空門,人貪戀世事繁華大道才會惹得一身痛楚難解。”

謝偷白道:“我信佛卻又不信,拜佛卻未曾真的指望他,就連這身痛楚也是,我曾求過,可他並未給我答案。”

許清源道:“懷澈,你未曾窺見過其中玄妙,佛向來是渡不了人的,至於那些真正得到普渡的實則心裏自有他們心中的佛。”

謝偷白擺了擺手:“來日再說吧,眼下還是先回京都。”

許清源斜睨了他一眼道:“罷了,終有一日、你會重回故地。”

謝偷白:“那也是之後的事情了。”

許清源不置可否。

“對了,明明陛下派了一隊人馬前來迎接,為何您不加猶豫便拒絕了?還指名了喚我前來?”謝偷白問。

許清源笑了笑道:“旁人來多無趣,你若來我二人還能在佛門淨地促膝而談片刻。”

謝偷白:“您這是想的開了,看著紅塵三千太過繁亂不堪,便想將我也給拽進那無邊無垠的苦修之中?”

許清源笑了笑:“看來還是你最知老身心意。”

謝偷白無奈,又說道:“我年關會回仄州。”

許清源:“那朝中的司吏之位該當如何?”

謝偷白道:“屆時我會舉薦司吏台當職的侍郎梅珮之頂替司吏之位。”

許清源凝了凝眉,道:“是你今年從文選司提上去的那個?”

謝偷白點頭道:“他處事謹慎,能夠信任。”

許清源道:“你回仄州作何?回多久?”

謝偷白道:“我家中的那位大夫叫我回去養病,正好也還有些事情要在仄州差辦。”

許清源皺了皺眉:“那你這般算哪門子的養病?”

謝偷白笑道:“是啊,不然我便直接來這寧安寺休養生息了,還跑這仄州一趟做什麼。”

許清源眉頭緊皺:“你這身體當真不是開玩笑的,你那大夫倘若知曉你下的是這般決心,他定然也不會任你胡鬧。”

謝偷白:“這便用不著您替我操心了。”

許清源:“懷澈,生債還未還完,你豈敢如此肆無忌憚?你以為你對的起誰?”

謝偷白道:“我知曉我欠的人有幾多,可眼前還沒到能夠放鬆警惕的時候,我上頭的人總自擁權位敲打他們以為的猜忌和衷心,您斷然也能知曉三人成虎、寧可錯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道理,倘若事態未曾真正掌控到自己的手裏,無論是遠走他鄉還是隱姓埋名都不可能換得一方寸安穩地。”

許清源皺眉:“確實如此。”

謝偷白:“亂世之中,唯有我們這種席卷進中心動蕩局勢的人,才能真正拿捏釜底抽薪之術,知曉要如何以螳臂當車在絕境之中迎著天光殺出重圍,倘若換作旁人,還需一兩載三五載,可這命、這世道我想自己翻,我答應了他,便無可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