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顯是出去淋了場雨回來。
“你去了何處?”謝偷白問。
俞千樓皺著眉頭半天未答,沒多久門口又匆忙傳來一陣腳步聲,趕來的人連屋都沒進就喊了一句——
“前院花壇裏的藥草叫這場雨給澆了,我方才喊千樓同我一塊救藥草來著。”
屋裏兩人循著聲音朝門口望去,瞧見言子苓一身狼狽踱著步子進來。
他接著道:“夜雨寒涼,我方才給急忘了,千樓去給你家大人再拿床被褥過來。”
俞千樓十分感激看了他一眼,接著從屋裏退了出去。
謝偷白還是覺得不對:“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問。
言子苓走近兩步,擺了擺手:“不過是一場秋雨,能出什麼事,你莫要瞎操些心,先顧及些你自己的身子。”
謝偷白看著他,將信將疑地皺了皺眉:“為何我的腿使不上力氣了?”
言子苓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抖了抖袖子裏的雨水,接著又搓了搓手朝著手掌哈了口氣:“我看看。”他朝著謝偷白伸出手。
謝偷白將袖子稍稍卷起來個邊,將手腕處翻轉衝著他露了出來。
言子苓有些涼的手指碰到他手腕上的皮膚,冰的他輕輕屈了屈手指。
“沒什麼大礙,過兩日便能下地。”言子苓收回手指道。
謝偷白依舊皺了皺眉:“我總覺得不對。”
言子苓捋了捋袖擺:“是個人的兩條腿使不上勁兒了都會覺得不對。”
謝偷白:“我是說這場秋雨。”
門口傳來腳步聲,俞千樓低聲喚了句大人後抱了床被褥進屋。
言子苓隨意瞥了一眼,又接著說:“這雨是人家老天爺的旨意,能有什麼不對?”
俞千樓走到謝偷白榻前,將被衾仔細鋪了上去,他身上寒意太重,涼的謝偷白下意識躲避了一下。
“你出了府?”謝偷白衝俞千樓問道。
俞千樓連忙退開,垂眸道:“屬下方才就在前院裏。”
謝偷白還想開口問些什麼,卻忽然叫言子苓打斷——
“他這大半夜的還能往哪兒跑,你睡夠了夢醒了也不能將旁人想的同你一樣閑不住。”
謝偷白看了俞千樓一眼,又瞧了瞧他那濕透了的鞋襪:“那些藥草可曾都救回來了?”他問。
俞千樓點了點頭:“救回來了。”
言子苓無聊地扯了扯自己的一角,漫不經心地往他二人那邊看了幾眼:“我說,說完沒有?說完了我跟千樓還要將那藥草給安置個地方。”
謝偷白點了點頭:“吩咐廚房熬些薑湯,你二人挪完了那藥草驅驅寒。”
俞千樓:“是。”
言子苓揚了揚下巴:“那千樓我便先拿去使喚了,你接著休息你的。”
謝偷白沒說話。
眼看著他二人離開房間,言子苓仿佛又想起什麼,扭頭道:“蓋好被衾,倘若有什麼事便吱一聲,或許一聲吱完我跟千樓也不大能聽到,所以為了不叫你自己難堪,你且消停一些。”
謝偷白挑了挑眉:“你既然都要出去,還不如不跟我說這兩句。”
言子苓抿了抿嘴:“不過就是找你的不痛快,叫你放下些心,別老疑神疑鬼的。”
謝偷白慢慢躺好,背過身衝他二人擺了擺手:“慢走不送。”
言子苓無奈地咂了一聲,隨後扭頭挪步出了房間,又絲毫不曾拖泥帶水地拉緊了房門。
門口的兩道腳步聲交錯著越來越遠,直到完全消失在屋外細細作響的雨聲之中。
蓋了兩床被衾之後,寒意少了許多,暖和又籠在被窩裏一起積攢著湧到謝偷白的身上,捂熱了他的手腳和脖頸。
疲憊感和無力感重新向他襲來,雖困倦纏人,可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