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藤堂高虎的第二陣。在此之前,或許是覺得人多力量大的緣故,排在第三的金森長近也主動上前,跟藤堂軍合兵一處,打算共同抵禦來犯之敵。然而當他們看到前方福島軍主動讓道的情景之後,也立刻改變了原先的打算—主動讓出了一條路,連打都沒怎麼打。
其實大家的心情都是比較相似的:石田三成都走了,你追著島津義弘打有個鳥用?打死他既不掉裝備也不能升級,搞不好逼急了人家跟你死拚,自己還會再有損失。既然大局已定,勝負已分,那麼這種小細節就不必再去追究了,就讓他過吧。
基於這種心態,十二黃金宮裏幾乎所有的黃金聖鬥士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除了黑田長政手下大將後藤又兵衛曾經一度動過念頭,想憑一己之力單挑島津義弘,但很快就打消了—當他看到殺氣騰騰的那一千五百薩摩人之後。
就這樣,二十分鍾都不到,島津軍就來到了最後三陣,也就是井伊直政、鬆平忠吉以及本多忠勝的跟前。在他們的背後,便是德川家康的本陣。
費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取得了最後的勝利,都快要擺慶功宴的時候,居然橫殺出來這麼一撥人,著實把家康嚇得不輕。
“他他們想要幹嘛?”他回頭問身邊的本多正純。
本多正純很想頂上一句“你問我我去問誰”,但知道不妥,隻能支吾敷衍了一下:“看起來,他們是往我們這兒來了。”
麵對這句廢話,家康已經無暇責怪和吐槽了。此時的他,心中猛地飄過了一絲不祥:難不成,這群家夥是打算這麼直接衝過來搞自殺性襲擊吧?
想到這裏,他的聲音都變了:“攔!給我攔住他們!”
本多正純也有點慌:“傳傳令!攔住島津義弘!”
老弱病殘部隊蠢蠢欲動,準備出擊。
時間為九月十五日下午四點半左右,此刻的島津義弘,正前方是德川家三萬人,雙方相距不過幾十米,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德川家康那張酷似狸貓的臉。
家康不知道本多忠勝他們是不是能擋得住。
畢竟,是天下無敵的薩摩軍團啊。
他緊緊地揪住了韁繩,咽了一口口水。
“全軍聽令!向右轉進!”不遠的對麵響隱約響起了島津義弘的聲音。
離島津軍右手側一兩裏地,便是烏頭阪了。
於是薩摩人就這麼大模大樣地在家康跟前調轉槍口,往右離去了。
似曾相似的一幕重演了。
想當年,也有一支隊伍,遠道而來,直逼德川家大本營鬆浜城,就在家康準備舉了個椅子腿兒出去拚命的當兒,卻悠然自得地轉了方向,將尚且年輕的德川家康調戲了一把。
憤怒的家康率兵追了出去,然後被打了個大敗。
那個把家康當良家婦女調戲的臭流氓,名叫武田信玄。
俗話說的好,人在江湖飄,怎能不挨刀。挨刀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用同一種方式砍了又砍,砍了再砍,這是非常讓人惱火的。
所以家康非常惱火,正如同三十年前挨了武田信玄的那刀一般。
不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的家康肯定比當年要能打很多,更何況他也不相信島津義弘能比武田信玄還厲害,所以很快命令就傳了下去:“著本多忠勝、井伊直政和鬆平忠吉各率本部人馬追擊島津家逃亡部隊,務必取下島津義弘的項上人頭!”
望著身後黑壓壓的一片追兵,島津豐久果斷提議:“用舍奸戰術吧!”
所謂舍奸,就是在逃跑過程中,將隊伍分成兩半,其中一半組成敢死隊,拚死擋住追來的敵人,盡可能拖延時間,好讓前麵的部隊安全逃走。
因為敢死隊的最終存活率極其低,甚至低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所以這個戰術對作戰人員的素質要求很高—尤其是心理素質。不然一看到追兵就一哄而散,那還打個毛啊。
作為戰術的提議人,島津豐久主動提出要留在戰場上,同時打算陪著死的,還有長壽院盛淳等一些老家臣。同時,豐久還要走了自己伯父的衣帽盔甲,盛淳則拿走了自家主公的軍配和繪有白鳳凰的陣羽織—那是當年秀吉送的。
另一方麵,德川家的追擊部隊已呈三角形迅速掩殺了過來。一馬當先的是本多忠勝,盡管已經年過半百,但忠叔依然威武不減當年,頭戴鹿角盔,手握蜻蜓切,胯下一匹黑馬,外號三國黑。當時的日本人知識體係還不是很完善,除了信長這樣的外星人知道地球是圓的之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認為世界上主要的國家隻有三個——明朝、高麗和日本,即中日韓三國。所以,“三國”這個詞,通常也就成了天下的代名詞。三國黑,便是世上最黑的意思。
本多忠勝背後,左邊為鬆平忠吉的德川家親衛隊,右邊則是井伊直政的山寨赤備緊隨其後。
眼瞅著就要被追上了,島津豐久高舉手中的長槍,大喝一聲:“回頭!”
於是敢死隊員們紛紛轉過身子,麵向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