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擔心,加快了腳步,前麵雕刻的內容會不會是即將發生的事?還沒來得及看過去,就聽到路微開口道,“這雕的都什麼東西啊,怎麼小人兒手裏還拿著刀要捅自己?”

刀?

席繭看向徐刀刀,隻有他的武器是搶來的匕首,就插在潛水服外麵,還用了席繭一根毛線纏在那兒。照壁畫上看,他真的會瘋到自己捅自己嗎?

就在這時,地麵突然一陣劇烈的顫抖,遠處朦朧不清的巨大黑影居然動了起來,還發出像打雷閃電一樣的奇怪聲音。

還沒等去細想裏麵的不對勁。

周圍的海水也變得更加混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靠近,通訊器裏“滋啦啦”的響聲尖銳的刺著耳膜。

頭盔燈一閃一閃,無數浮遊生物瘋狂亂竄,那些原本靜靜遊動的深海魚也變得慌張起來,都躲到了他們身後。

三人意識到有危險正在逼近,無暇顧及什麼壁畫雕刻,都加快腳步往前走,但徐刀刀的狀態很差,根本就走不快,搖搖晃晃的還差點摔倒。

席繭和路微沒有丟下他,想抓住他的胳膊,但還是晚了一步,不僅沒抓住,地麵的震動越來越強烈,直接把他們掀了起來。

局麵混亂,眼前亂七八糟全是浮遊物,什麼都看不到,席繭被掀的最遠,重重撞上石頭,半邊身體都麻了,好半天才抓著岩石站起來。

剛才定好的方向徹底沒了,連隊友在哪都看不到。

還好通訊器已經恢複正常。

席繭聽到了路微焦急的聲音,“你們人呢?怎麼樣了?有受傷嗎?”

徐刀刀嗓音沙啞,“我沒事,我在你後麵。你轉個頭,對,我就在這塊石頭上,天啊,摔死我了。我還以為我要掛在這兒了。”

路微趕緊走過去,接著問道,“席繭?你呢?你還好嗎?”

席繭回答,“沒事,就是離得遠了點。我現在去找你們。”

他借著微弱的光看向周圍,幾條深海魚還躲在他身後,燈泡裏的光暗了很多。

海水好像在瘋狂擠壓他,他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腳下的餘震也在寂靜裏停止,暗處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席繭猛地後退,這次看到了,黑黢黢的陰影裏爬出了幾個人,但也隻是輪廓像人,爬動的姿勢和人差別大了。

瘦的骨頭都刺穿皮肉露在外麵,四肢又細又長,肚子卻鼓得很大,長得比深海魚還要驚悚。

它們似乎是跟著光來的,一邊爬動一邊尋找光源。

很快席繭就被發現了,這些古怪的東西速度極快的朝他爬過來,身體被泡成了灰色,居然長滿了鱗片,脖子上還有幾層像刀割出來的腮,一根毛發都沒有,眼眶裏的也根本不是眼珠,而是無數個擠在一起正在蠕動的白色小蟲。

它們張著沒有牙齒的嘴,麵目猙獰,雖然什麼都沒聽到,但席繭還是感覺耳膜疼了疼。這種情況下就算跑也跑不贏。

兩邊都有這東西堵著,席繭破罐子破摔,索性躺了下去,直接躺到了地上。

這些畸形人一爪子沒抓到他,精準地抓住了暴露的深海魚,擋箭牌沒了,兩三下就被撕扯成了碎肉,被它們粗暴的塞進嘴裏嚼,可能因為沒牙齒,它們吃的非常慢。

還很專注,就這麼略過了躺在地上的席繭。

這些畸形怪物和那些人頭蛛病人一樣瞎。

席繭趕緊提醒路微和徐刀刀,“你們快把頭盔燈關了,帶燈泡的小魚引來了很多怪物,它們眼神不好,隻能看到亮光,也沒牙齒,但是爪子很厲害。”

看著那條深海魚被殘忍的分屍吞了個幹淨,席繭說,“它們是來吃肉的。”

路微和徐刀刀剛碰到對方,聽到這兒也沒敢磨嘰,趕緊關頭盔燈。

徐刀刀的滅了,路微卻沒了幸運,她的燈開關好像壞了,怎麼按那個按鈕都沒用。

頭盔上的光亮像指路似的,果然把那些瘦的可怖的影子吸引了過來。

徐刀刀並沒有發現她的燈關不掉,被那些怪物嚇了一跳,拉著她就跑,“快走快走!”

路微一條胳膊被他拽著,另一條胳膊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死死抓住,接著就是難以形容的劇烈痛楚。

四五個畸形怪物抓著她的胳膊撕扯上麵的金屬護殼,沒兩下就扯出了裂痕,露出了她的緊身衣袖,一口接一口,還帶著凶狠的撕扯,她忍不住叫出了聲音,整個人抖的站立不穩。

袖子也沒了,皮膚全暴露在了海水裏,水的擠壓和怪物的撕扯啃咬很快讓她整條胳膊都變成了極軟的碎肉,骨頭徹底斷裂,殘肢散落各處被那些怪物瘋狂爭搶。

光線很弱,徐刀刀聽到了慘叫卻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路微?!你怎麼了?!”

他慌亂的在水裏摸索,“你到底怎麼了?哪受傷了?”

非人的疼痛已經讓路微幾乎暈厥,而那些畸形人分食完一條還嫌不夠,又全部聚了過來。

她拚命保持清醒,抓住機會一把扯過徐刀刀,拔出他腰間的匕首塞到了他自己手裏,握著他的手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狠狠插進了他的肚子。

玩家不能使用他人武器,就算捅進去,刀尖也會變軟,造不成傷害,這是路微曾經實驗過的。

那就隻能用他本人的手,借力捅進去。

血水蔓延。

瞬間吸引了所有怪物,它們不再對路微感興趣,一擁而上全圍到了徐刀刀身旁,凶殘地抓向他的肚子。

果然,她賭對了。

正常人的血肉對他們來說遠沒有帶了白卵的肉有吸引力。

曾經出現在這裏的玩家可能並不全變成了標本,僥幸活下來的也沒逃過一劫,而是感染變異成了海溝裏尋找光亮的怪物。

他們,或許就是徐刀刀不久後的樣子。

路微捂著自己猙獰的傷口,臉色蒼白,額上全是汗珠,眼神痛苦卻極盡冰冷,“對不起。”

她低聲道,“我隻是想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