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餘唇瓣微開,又閉上。
他想藏的東西到底沒藏過宗楚的眼睛,宗楚幾乎瞬間就變了個臉色,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宗楚笑著說話時,不一定是真高興。
他不笑時,一定是不高興,但好在管理宗氏諾大個家族並著集團,這兩年竟也學會了修身養性,雖然不笑了,卻意味著還能忍你兩秒。
不過他似笑非笑的時候那就有人要倒黴了。
夏實然漂亮的一雙杏眼看著他們二人,放輕聲音說:“沈哥是明星,每天行程都安排的都滿滿當當,去的地方怎麼能少,五爺你這樣問---”
“我說,你今天去哪了?”
“沈餘,說話。”
低沉的嗓音毫不留情打斷夏實然沒說完的話。
語氣帶上了薄怒。
他過了三十那道坎兒之後,人也跟著穩重下來,外人幾乎沒再怎麼見過他盛怒的模樣。
不過這位少爺年輕時候的荒唐事就數不可數,而現在,他們麵對的是更成熟、更深不可測的男人。
夏實然突兀戰栗了一下,抿了抿唇,識相的沒再說話。
沈餘唇瓣動了動,淺色的瞳仁帶著點祈求的看著身前的男人,手指緩慢握住男人的拇指。
“我他媽讓你說話!”
暴戾的吼聲沒有任何預兆的在大廳炸開,傭人動作整齊劃一的一顫,緊接著十分熟練的快速離開宗楚肉眼可見的範圍,走路都恨不得踮起腳尖來,動作放得比螞蟻還輕。
沈餘那聲壓得極低的悶哼也就格外明顯。
夏實然驚呼了一聲。
他見到男人愛撫心愛的玩具一樣摩挲著那人的脖頸,聲音低得好像醞釀著風雨前的平靜:“沈餘,告訴我,你去哪了?”
沈餘這人長得沉靜,實際上可能還真有點刺頭。
宗楚雖說脾氣不好,對枕邊人卻還算鬆份,早些年也沒傳出過有什麼‘特殊’的興趣,不過有那麼幾次卻在沈餘身上下了狠手,留在沈餘身上的印子幾天都沒消下去,又被宗楚帶出去見人,白皮上幾個明顯的印子,是個活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用想,活色生香的場麵幾乎在眼前明晃晃輪了圈。
看得臉皮最厚的場麵人都有點臉紅。
這氣氛明顯不對,在座的都是場麵人,或多或少還是打小和宗楚一塊長大的,十分清楚他那個一點就著的霸王脾氣,見狀立馬開始勸,
李胖子最會說回轉話的,他舔了舔嘴巴,剛開口說了個“老宗”,就被宗楚暴戾的一句“滾”懟了滿臉,頓時灰頭喪氣的聳了聳肩,朝好友們做了個我沒法了的表情。
沈餘被壓在沙發上,腰側被男人虎狼一樣的手掌按著,疼痛絲絲沿著傷口往頭頂竄,淺色的眼睛瞬間帶上了幾分生理性的水汽。
他知道這事觸動了宗楚的逆鱗,宗楚讓他說話,也並不是想要他的答案。
沈餘抓著宗楚的肩膀,低聲說:“先生,回房間---”
沈餘有些難堪的動了動身子,想從宗楚身下挪出來點。
沈餘身高不低,但是宗楚之餘他,比一頭熊也差不了多少,他罩下來時,能把沈餘整個人裹挾在裏邊,半點兒身影都露不出來,隻餘下一圈顫抖的白狐狸毛。
“沈餘,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宗楚盯著身下的沈餘,圓目裏的火光幾乎要溢出來。
緊接著,他一言未發的站起身來,沈餘就像個小雞仔一樣被他抗到肩上,驚呼一聲後隻能緊緊抓住他臂膀,白皙纖瘦的十指幾乎穿透黑質的西服,扣進男人肌肉裏。
“呃---先生!”
“衛臣,送客!”
怒氣衝衝的扛著小情人往樓上跑,傻子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李胖子幾個靜默無語的對視兩眼,然後站起身來,唏噓了兩聲。
“老宗這脾氣---你說他沒長進吧,這幾年在外邊也沒見這麼暴,怎麼偏偏在這小心肝兒身上這麼嚇唬人。”
“早晚有一天人得給他嚇跑!”
李胖子下斷言。
夏實然從二樓收回視線,視線平靜的注視著李德,直把他看的心虛,才低頭輕笑道:“別亂嚼舌根,五爺的脾氣你們還不知道嗎?不過是自己的東西---不聽話了就收拾頓罷了。”
“還有,”他溫軟的看著李德,“注意稱呼。”
李胖子撓著頭笑了聲,沒反駁。
夏實然說是宗楚的青梅竹馬,實際上他們跟著宗大少在外生風活虎的時候夏實然還隻是個尿褲子的小蘿卜丁,家世在宗家身前更是毫無存在感。
不過兩家上一輩有姻親關係,加上那時候宗楚覺著這個白生生的小蘿卜頭還挺有趣,沒事就逗弄兩下,長輩因此試探著給這個霸王定個婚約,竟然真的沒被拒絕,於是兩家都歡天喜地的默認下來。
李德他們對這個勉強算是看大的小孩有幾分情麵,都願意哄著他。
不過宗楚身邊的人就沒那麼多情分,衛臣冷靜的仿佛一個耳聾眼瞎的機器人,微微鞠躬,朝他們擺了個請的姿勢,
“各位,請,改日公館再另請招待。”
夏實然視線瞥過他,笑著說:“好,那我就先帶著李胖他們走了,奶奶的生日禮物,抽空我再來和五爺商量。”
臨出門,他又抬眼看了下樓上,狀似無意的叮囑:“照顧好五爺,一個玩物而已,不值當。”
…
不是玩物,
還能是寶貝嗎?
夏實然迎著夏風走出門,溫潤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