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知道他性格,看了眼麵無表情的衛臣,隻能無奈應下,吩咐人去拿件不太誇張的外衣。
沈餘換了衣服,外套領子足夠緊,恰恰好能蓋住傷口。
衛臣和景六都不是多嘴的人,而且涉及到沈餘,他們也沒有傻到上趕著報告惹宗楚不痛快。
沈餘也沒想能完全掩蓋過去,隻是想錯開這一段時間。
至少在那個清雅的人麵前,他想保留一點難看的自尊心。
沈餘喜歡那個強勢又給他無限安全感的男人,但是有些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宗楚的生長環境造就他不會體諒別人,沒人是例外。
沈餘換好衣服,安撫的拍了拍老管家的手,跟著衛臣往前廳走。
公館裏邊的地板是明晃晃的深色大理石,衛臣的皮鞋踩在上邊,脆響脆響的,走的近了,逐漸能聽到裏邊的交談聲和笑聲。
“哎我說,老宗,李氏標的s市那塊地皮---”
隨著最後一聲腳步聲落下,大廳交談聲瞬間止住。
衛臣稍稍讓了讓身,把身後的沈餘露出來,朝沙發上的男人叫了句:“五爺,沈少爺到了。”
沈餘還穿著品牌方略有些花哨的設計,腳底踩著誇張翅膀形狀的球鞋,露出小半截線條流暢的小腿,上了啫喱的頭發也難得刺刺的炸著,臉還帶著半妝,活生生就是不倫不類的代言詞,與沙發上人模人樣的幾人更是形成鮮明對比。
果不其然,一看他這模樣,客廳立馬響起了調侃的笑聲。
“哎呦喂,小沈這是拍什麼去了,怎麼弄成這麼一副炸毛的樣,哈。”
“哈哈哈,老宗,這可不怪我們啊,你這心肝兒今天實在是有點fashion!”
沙發主位,板正西裝也藏不住一身腱子肉的男人隨意倚在沙發背上,健碩的手臂搭著沙發一角,似笑非笑的看著沈餘,笑罵了句,
“不倫不類,哪家的牌子。”
玩鬧的調笑聲明顯低了下去。
沈餘眼也不眨,“合作方的,小牌子,說出來五爺怕是也不知道。”
男人神色不變,手臂支著下頜盯著他看,薄唇弧度緩緩向下壓著,成了一條平直的斜線。
宗楚五官生的是極好看的,就是放在帥哥遍布的娛樂圈都算得上是個罕見的帥哥,不過漫畫一樣快飛到鬢角的劍眉、大而深邃,卻又被遮蓋住小半扇的瞳仁又顯得他十分淩厲,尤其心情不太妙的時候,被他那雙黝黑的眸子盯著,就像成為案板上的肉塊。
沈餘溫順與他對視著,拉了拉裹在身上的外套,遮住露在外麵的腿。
宗楚那能煞死人的臉色勉強好看了點,他黑黝黝的瞳仁盯著沈餘,食指微挑,
“過來我看看,幾天不見,你一聲招呼不打就想直接去臥房,茶根,無情啊。”
沈餘說,“沒有,怕影響您談話。”
男人笑了聲。
沈餘壓下心中的不安,強裝平靜的往男人身側走。
緊挨著男人另一側,坐著一位穿著休閑服的青年,說是青年,實際上一眼看上去卻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夾著一股清冽又溫和的氣質。
夏實然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著,像是完全不在意宗楚攬住沈餘的動作,反而輕淡打量著男人身邊的沈餘,輕聲問了句:
“怎麼回來這麼晚?五爺都等了挺長時間了,要是工作實在忙不過來的話,不如休息一段時間。”
大廳安靜了一瞬。
他長得十成像夏家美貌出名的夏夫人,人畜無害的精致長相,嗓音也柔和得好像夏風。
言下之意卻沒有外表這麼友善。
宗楚不止一次想斷了沈餘的工作,像朵和夏實然一樣的花兒一樣安穩被養在溫室裏,事無巨細全都有人一一向他彙報,這種態度在知道沈餘經常去看望那個瘋子母親後一度達到了頂峰。
而實際上他也這麼讓人執行了,不過沈餘那時候“膽大包天”,溫聲軟語求了一周時間,還真讓宗楚改了口。
夏實然背後有夏家,沈餘沒有。
他堅持這份工作,為的就是想要堂堂正正在宗楚身邊,哪怕在外人的眼中無論如何他都隻是宗楚包養的玩物,但是沈餘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娛樂圈的高薪能讓他負擔沈家和自己的花銷,這能讓他有種自己和宗楚是平等戀愛的感覺,哪怕隻是錯覺。
沈餘抬眼看他,說:“工作是有些忙,也沒到沒有時間休息的地步,隻不過沒料到夏小公子來做客,要是家裏早通知,我必定會早些回來招待。”
夏實然愣了愣,然後稍微抿了抿唇,視線輕看了眼男人,而後緩緩低垂下去。
旁邊似乎傳來一聲唏噓,卻沒人敢在這檔口開口。
沈餘和夏實然,這身份說實在的,當真是頂頂的尷尬。
宗楚都沒開口,他們能說什麼?
夏實然說:“倒是我管多了,小沈今天心情不好嗎?”
他關切的看著沈餘,剪得圓潤的指甲陷到了肉裏。
“都住口。”
不等沈餘回答,宗楚就一言攔下話題,眉宇間已經有些許不耐煩。
夏實然低著頭,指間狀似無意的抹了下臉。
沈餘維持著淺淡的笑,視線轉而看向宗楚。
男人微低著頭,粗糲的拇指親昵在沈餘頸側摩挲著,深測測的眼底看不出情緒。
“心情不好?”
沈餘視線微閃,被男人手指摩挲的脖頸忍不住僵了僵,他動作僵直著,低聲說:“沒有。”
這點小動作沒逃過宗楚的眼睛。
男人眉梢微挑,手下動作放緩,他視線輕飄飄的劃過青年埋在衣服,隻露出一小截的白皙脖頸,漫不經心的問:“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