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金公在公館大廳之內,請了智公子來談了許久。智化惟恐金公勞乏,便告退了。原來智化隨金公前來,處處留神。每夜人靜,改換行裝,不定內外巡查幾次。此時,天已二鼓。
智爺紮抹停當,從公館後麵悄悄地往前巡來。剛至卡子門旁,猛抬頭見倒廳有個人影往前張望。智爺一聲兒也不言語,反將身形一矮,兩個腳尖兒沾地,突突突順著牆根直奔倒座東耳房而來。到了東耳房,將身一躬,腳尖兒墊勁兒,“嗖”便上了東耳房。抬頭見倒座北耳房高著許多,也不驚動倒座上的人,且往對麵觀瞧。見廳上有一人趴伏,兩手把住椽頭,兩腳撐住瓦壟,倒垂勢往下觀瞧。智爺暗道:“此人來的有些蹊蹺,倒要看看。”忽見脊後又過來一人,短小身材,極其靈便。見他將趴伏那人的左腳蹬的磚一抽。那人腳下一鬆,猛然一跳,急將身體一長,從新將腳按了一按,複又趴伏,本人卻不理會。這邊智化看得明白,見他將身一長,背的利刃已被那人兒抽去。智爺暗暗放心,止於防著對麵那人而已。轉眼之間,見趴伏那人從正房上翻轉下來,趕步進前,回手剛欲抽刀,誰知剩了皮鞘,暗說:“不好!轉身才待要走,隻見迎麵一刀砍來,急將腦袋一歪,身體一側,噗哧左膀著刀,“啊呀”一聲,栽倒在地。艾虎高聲嚷道:“有刺客!”早又聽見有人接聲說道:“對麵上房還有一個呢。”艾虎轉身竟奔倒座,卻見倒座上的人跳到西耳房,身形一晃,已然越過牆去。艾虎卻不上房,就從這邊一伏身躥上牆頭,隨即落下。腳底尚未站穩,覺得耳邊涼風一股。他卻一轉身,將刀往上一迎,隻聽咯當一聲,刀對刀,火星亂迸。隻聽對麵人道:“好,真正靈便。改日再會。請了。”一個健步,腳不沾地,直奔樹林去了。艾虎如何肯舍,隨後緊緊迫來。到了樹林,左顧右盼,毫不見人影。忽聽有人問道:“來的可是艾虎兒麼?有我在此。”艾虎驚喜道:“正是。可是師父麼?賊人那裏去呢?”智爺道:“賊已被擒。”艾虎尚未答言,隻聽賊人道:“智大哥,小弟若是賊,大哥你呢?”智爺連忙迫問,原來正是小諸葛沈仲元,即行釋放。
便問一問現在哪裏。沈仲元將在襄陽王處說了。
艾虎早已過來,見了智爺,轉身又見了沈仲元。沈仲元道:“此是何人?”智化道:“怎麼,賢弟忘了麼?他就是館童艾虎。”沈爺道:“噯呀,敢情是令徒呀?怪道,怪道,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好個伶俐身段!隻他那抽刀的輕快,與越牆的躲閃,真正靈通之至。”智化道:“好是好,未免還有些鹵莽,欠些思慮。幸而樹林之內是劣兄在此,倘若賢弟令人在此埋伏,小徒豈不吃了大虧呢?”說得沈爺也笑了。艾虎卻暗暗佩服。
智爺又問道:“賢弟,你何必單單在襄陽王那裏作什麼?”沈爺道:“有的,沒的,幾個好去處都被眾位哥哥兄弟們占了,就剩了個襄陽王。說不得小弟任勞任怨罷了。再者,他那裏一舉一動,若無小弟在那裏,外麵如何知道呢?”智化聽了,歎道:“似賢弟這番用心,又在我等之上了。”沈爺道:“分什麼上下。你我不能致君澤民,止於借俠義二字,了卻終身而已,有甚講究!”智爺連連點頭稱是。又托沈爺:“倘有事關重大,務祈幫助。”沈爺滿口應承,彼此分手。小諸葛卻回襄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