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11月初的話,那一定就是11月7號,也就是阿麗錄像的那一天!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進房間,打開電腦查看本地媒體的網上新聞。果然就是那天,2008年11月7日的網上新聞顯示:昨天一場暴雨卷走兩屍三命 臨產孕婦不幸水中溺亡。
我跌坐在椅子上。
我一直以為阿麗是在過來吃飯的途中被水衝走的,卻沒想到她竟然安全到達我家。可是她既然已經到了我家,為什麼飯菜都沒動,就走了出去?攝像的畫麵顯示她朝門外應了一聲,就出去開門,那叫門的是誰?
能讓她開門的,一定不會是陌生人,因為自從她躲起來後,她處處都很謹慎小心。除了我,除了彩嬸,知道她過來我家喝湯的就隻得勝男。可是勝男當天一直在桑拿城上班,而且她也沒來過我家,按理說不會是她。
這個人是誰?難道這個人,就是害死阿麗的人?一陣涼意從我脊梁間升起,我不敢單獨呆在房間裏了,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廳裏,仔仔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媽咪你怎麼了?你不舒服麼?要不要搽藥油?”
我無力地搖搖頭,把仔仔緊緊地抱在懷裏,喃喃地說:“媽媽沒事,媽媽隻是有點頭暈,不過一抱著仔仔,媽媽就不暈了。”
仔仔開心地笑了:“太好了,仔仔是個小醫生,可以醫好媽咪的頭暈。”
我不敢再想下來,可是心裏冒出來的念頭卻讓我揮之不去:能讓阿麗毫不設防地跑去開門的,除了彪哥,還能是誰?一串淚水從我眼裏流出來,無聲地落在仔仔背後的衣服上。
仔仔回過頭,發現我流淚,連忙幫我用手擦淚,說:“媽咪怎麼了?你不是說仔仔治好了你的頭暈麼?為什麼還痛得哭了?”
我掩飾著說:“媽媽想阿麗姨姨了。”
仔仔說:“那阿麗姨姨為什麼不想媽媽呢?為什麼不來看媽媽和仔仔?”
我說:“阿麗姨姨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不會再回來了。”
仔仔說:“我知道,阿麗姨姨是到一個很遠的地方生孩子了,電視上說,烏龜生孩子時,都要爬到很遠的地方才生。媽媽,你放心吧,阿麗姨姨一生下小弟弟,她就會帶著小弟弟回來找我們玩。”
我緊緊地摟著仔仔,像抱著一根救命稻草,全身像被抽了絲一樣酸軟無力。
這一天晚上,彪哥直到2點才回來。
我一直呆呆地半靠在床上,在漆黑中徒然地睜著一雙眼睛。
彪哥開燈看見我還沒睡,愕然地說:“這麼晚了還沒睡?沒睡為什麼不開燈?”
我沒有回話,呆呆地看著床前櫃子前的一個相架,相架裏,是我與彪哥剛認識時拍的相片,他穿著一件牛仔上衣,而我穿著向阿麗借來的職業套裝。那時候我是英皇的啤酒女,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那時候的我,是多麼快樂。那時候的阿麗,整天與勝男商量如何賣藝不賣身,如何能從男人身上撈更多的錢,可是當她有了更多的錢時,卻無福消受。
一行淚水從我的臉上慢慢地流下來。
彪哥拿起紙巾幫我擦淚:“阿冰,你怎麼了?是不是搬家的事讓你累著了?這邊的舊東西就丟掉算了,你不要收拾了,新家那邊全買新的,衛生都不用搞,我直接請人把一切收拾妥當,你們過去住就行了,好不好?”
我冷冷地說:“舊東西都可以丟掉麼?仔仔的舊衣服呢?仔仔玩過的舊玩具呢?”
彪哥說:“如果你想要,我們就把它搬過去,這隻是小事,你還用得著流淚?”
我瞪著他,說:“舊衣服,舊玩具,都是小事,可是舊感情呢,你告訴我,也能丟掉嗎?”
彪哥用手撫摸我的額頭:“阿冰,你是不是不舒服?發生什麼事了?”
我雙眼逼視著他:“你告訴我,阿麗是怎麼死的?”
他看了我一眼,掩飾著說:“你怎麼問我這麼奇怪的問題,阿麗怎麼死的,你不是比我還早知道麼?”
我搖搖頭:“你別騙我了,那天晚上阿麗來過我家,是你把阿麗叫了出去,把她推進河裏淹死的!”
他陰鬱地看著我:“你怎麼胡言亂語?這樣誣陷自己的丈夫?你的好朋友死了,我也很難過。我知道是我這段時間早出晚歸,顧不上理會你和仔仔,但你也不能胡思亂想。我這麼辛苦勞碌,還不是為了你和仔仔過上人上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