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的事情得到印證,我卻不敢睜眼看他,隻是低沉地說:“彪哥,我們現在的生意這麼好,又不是沒錢賺,為什麼你要搞這種東西?”
彪哥說:“現在哪個場子沒有這種東西?就算我們這裏沒有,也會有人帶進來助興,錢還不是讓人賺了去?與其讓別人賺,不如自己賺個痛快!不吃大茶飯,哪得世間財?”
我說:“你知不知道這種東西害人又害已,聽說做這個的,一抓到便要槍斃。”
彪哥壓低聲音:“我本來不想告訴你,但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向你交個底,好讓你放心。我們進貨從不在本地進,更不與本地的小嘍羅接觸,避免了被人舉報的可能;進回來的貨,也不會弄到外麵去,隻供應在大富豪玩的小姐和客人,而且必須得在大雄與他手下的人看著吞下去,絕不會流到外麵……”
我說:“但百密有一疏,我擔心……”
彪哥堅決地說:“不會有一疏,你放心。兄弟們都知道,大富豪有兩樣東西他們碰不得,女人不能碰,丸仔不能碰。誰敢犯了這兩條,我立即剁了他的手。”
我還是連連歎氣。他輕撫我的頭發,說:“這個世界已經是一潭黑水,你不賣這個,自然會有別人來賣,為什麼不幹脆自己賺了這筆錢?人家沒本事沒後台的都要壯著膽子做,我們有後台有本事的,為什麼不大著膽子幹?”
我默然。他安慰我:“但凡市區有什麼清查行動,我們會第一時間得到線報,你說有什麼好擔憂的?一點風險也沒有!桑拿城和夜總會的小姐近三百人,我們隻需費一點心思,她們上鍾掙的錢,又有一半會落進我們的錢包。如果我們不做這個,這麼多兄弟吃什麼?喝什麼?”
我想起在大富豪見到越來越多的陌生麵孔,有氣無力地說:“我們可以辭退一些的,沒必要養這麼多人。”
彪哥說:“他們進入我阿彪的門下,便是我阿彪的人,怎能辭退?我要讓他們比機關裏的人收入還穩定,說句難聽的,就算他不小心犯了事,人去坐牢了,我每月還得給他發安家費。”
我吃了一驚:“你打算繼續做下去?彪哥,算了吧,好嗎?把手上的貨脫手賣出去便算了,以後不要再搞這個了。”
他卻不以為然地笑:“傻妹,男人與女人想的不一樣,男人出來混,講究的就是義字當頭。你看,春節又快到了,我還得想方設法給大家撈點年終獎,春節之前我還想買兩台車,阿榜與大雄都是我忠心耿耿的好兄弟,我有車開,就不能讓他們走路。你也別理這些事了,一切我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無需你勞神。你隻管安心給我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我自知無法說服他,心裏又氣又急,隻是默默地歎氣。
我臨產前,已將近春節,劉小姐卻在這個冬天死了。因為她的死,讓我覺得這個冬天特別寒冷。
那天下午三點左右,我正在彪哥八樓辦公室的黑皮沙發上休息,睡醒後便尋思著到樓下找阿麗聊聊天,想問下她在碧家園住得慣不慣。
不料,剛準備開門,便聽到大雄在外麵對阿榜慌慌張張地說:“彪哥出去了,現在我叫人看著場子,不許那個男的走開,免得他出去亂說。”
阿榜說:“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你下麵的人不是一直都挺小心的麼?”
大雄懊喪地說:“我問過了,他們說這隻死雞平時挺能的,上次給她吃了四粒也沒事,這次她說五粒太少,非要鬧著要吃六粒,說客人正在等著她尋開心。下麵的人一狠心,全給她了,看著她吃下去開開心心地跑去服侍客人。哪成想隻過了一會,那客人便光著屁股衝出來喊救命,等我們進去一看,她已經口吐白沫倒在床上,呼吸都沒有……”
眼看腳步聲越走越遠,顯然他們正打算下樓,我拉開門,大聲說:“阿榜,發生什麼事了?誰的呼吸沒了?”
白天八樓不營業,現在一般的嘍羅無事也不會踏足八樓,我的聲音在靜靜的八樓顯得很突兀。
他們兩個人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是我,阿榜與大雄交換了一個眼色,才老老實實地作答:“是劉蓮,一口氣吃了6粒大力丸,在六樓的房間死了。”他們知道彪哥對我寵愛無比,自然不會隱瞞我。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這個可怕的消息再次得到確認,我的心還是狠狠地沉了下去。隻覺得眼前一黑,我全身突然變得很輕,輕得可以輕飄飄地到處遊走,再也沒有了笨重的肚子,身輕如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