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晚上,疲憊不堪的旅人們倒在沙地上,今天經曆了像魔鬼一樣的龍卷風,讓人的身心都十分疲憊,現在讓人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
“‘魔鬼之域’果然名不虛傳,他娘的,差點兒把老子活埋了。”幺雞是最後一個從沙堆裏出來的一個,幾乎是別人幫忙把他扒出來的,所以他對龍卷風更畏懼。
“這還不是最厲害的,傳說曾經有漢人的一個皇帝派一個將軍帶領數萬兵馬剿滅草原上的大汗,那時候這裏還沒有那麼大麵積的戈壁灘和沙漠,還有大麵積的草原,隻不過是後來草原才逐步變成了沙漠,哦,漢人的軍隊打敗了可汗的騎兵,大漢就帶著殘兵逃進了 ‘魔鬼之域’,漢人將軍趁勝追擊帶兵馬追進了‘魔鬼之域’,大汗熟悉沙漠的特性,最後從沙漠裏走了出去,漢人的軍隊倉促進入沙漠,根本沒有一點準備,連水也沒有帶足,進入沙漠沒有多久就迷失了方向,數天之後人渴馬饑,突然又遇到了‘魔鬼’,其實就是龍卷風,最後全軍覆沒,千軍萬馬一個都不見了,甚至連一具屍首一把刀劍也沒有留下來。仿佛是從來就沒有軍隊來過一樣。”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幺雞道:“這故事雖然聽起來很好聽,但是這也太玄乎了吧,幾萬人馬就沒個影兒了?就是塊石頭扔進水裏還有個響呢。”
鍾嶽峰卻相信會有這樣的事,他淡淡道:“這又什麼稀奇的,這一望無際的沙漠,幾萬人撒在裏麵就跟幾滴水落入大海一樣。”
“那是,隻怕是全被埋在下麵了,老大,怪好聽的,連饑餓也忘了,再講一個吧。”幺雞涎著臉道。
“盡你媽的扯淡,你不餓老子餓,這說得嘴幹舌燥的,要不明天你的那份食物歸我享用,我就再給你講十個故事,怎麼樣?”
晚餐每人隻有拇指大小的半根火腿腸和兩口水,饑火燒得人快要發瘋了,過度的疲勞和饑餓讓人咒罵和發牢騷的力氣都沒有了,熱合曼當然不願意再費唇舌了。
或許,隻有鍾嶽峰的體力沒有因為饑餓而受到影響,饑餓對他而言也沒有多麼可怕,在北疆被埋在礦洞裏數月,有很長時間他完全沒有吃東西。後來才有老鼠肉吃,就那樣他都熬過來了。
沒人肯說話了,鍾嶽峰聽他們的呼吸就知道他們都沒有睡熟,或許都在想事情吧。
他也靜靜地望著廣闊而幽藍的夜空,彎彎的月亮皎潔秀麗如少女的眉,如水銀一樣的月光流瀉在沙地上,到處白茫茫一片,怪不得古人能寫出“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這樣膾炙人口的詩句來,那位詩人是不是也曾有過沙漠之旅,也曾枕月而眠呢?
一彎明月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在這一片廣漠無邊的夜空下,有多少的悲歡離合,又有多少的纏綿和思念呢?
夜涼如水,相思如潮。
我的親人們,在這同一片夜空下,我們也隻能遙寄相思,鍾嶽峰的心裏突然溢滿了濃濃的思念。進入沙漠以來疲於奔波幾乎沒顧上想念親人,今天經曆了一場生死,終於揭開了那層堅強,露出了心底的柔弱。
叔嬸和母親是不是在燈下守望遠方保平安的電話呢?妹妹弟弟們是不是正在孜孜不倦的學習?兄弟們是不是正在酒吧裏舉杯豪飲?還有——想起那個名字,想起那個人兒,他的心就有些熱,有些痛,有些甜蜜,樂雅韻,她是不是也在想念自己呢?
“阿嚏!”
樂雅韻坐在陽台上突然打了個噴嚏,雖然已經是初夏時節了,但是高樓之上吹海風還是有些涼的。這是樂曲揚在海邊的房子,他父親去世以後他就搬回了樂家老宅陪伴母親,就把房子送給了鍾嶽峰,方便鍾嶽峰來上海參加藥業公司的董事會時住。
樂雅韻從美國回來後就暫時在樂氏集團上班,也算是實習,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到這裏來坐坐,沐浴著清涼的海風,靜靜地眺望美麗的夜空,實在是件愜意的事,更重要的是這裏留有鍾嶽峰的氣息,被那種氣息輕輕地包圍著,讓人心裏升起一種麻酥酥的溫馨。
濃濃的相思是折磨人的,卻又是一種折磨人的甜蜜。
“阿嚏!”
夜涼如水,該睡了,但是依然是一個不眠之夜。
熱合曼等人終於沉沉睡去,饑餓和疲勞讓他們睡得很沉。鍾嶽峰收斂心神也開始靜靜地調息。
沙漠裏很靜寂,簡直聽不到一絲聲響,簡直就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世界。正是這樣靜謐的世界最適合練內功,全身心放鬆,張開每一個毛孔,吸納著天地間的元氣,吸納著水一樣的月光。按照鍾嶽峰的理解,那些典籍中所記載的天地元氣其實就是空氣中蘊含的各種對人體有益的微量元素和氣體,內力高深的人可以吞吐吸納,最後在體內轉化成能量,所以內功高深的人可以辟穀數十天甚至數月粒米未食滴水不進而安然無恙就是這個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