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村子裏的人說,你幫著王蛋蛋家裏摘草藥,賣草藥,賺了不少錢?”
顧念笑笑:“您這話問我卻是問錯了,應該問王大兄弟才對。賣藥材這事,我隻有第一次去了,後麵賺多賺少,我可不知道。”
老村長也跟著笑起來,“你這丫頭,鬼精鬼精的。”
顧念吐吐舌頭,沒否認。
王蛋蛋明白村長說的是啥事,頓時把賣藥材賺錢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臨了他道,“其實也不是賣藥材,是人家看著顧知青的麵兒上,收咱們的藥材,要是沒有顧知青,我不知道在哪個角落扒灰呢!”
“每次賺的算是多的了,運氣好的話,有兩三塊錢,要是運氣不好,一塊錢總還是有的。”
老村長想了想,王蛋蛋這娃一個月去城裏四五次呢,那豈不是說,每個月最少賺五塊錢?
這對莊稼人來說,已經是頂好的收入了。
老村長有些心熱,又問顧念:“丫頭,你說人家要那麼多草藥幹啥?以後會不會又突然不要了?”
顧念搖搖頭,很肯定道,“不會的,咱們國家在藥材這塊還聽缺的。那醫院裏有個秦醫生,專門做醫藥研究,隻怕尋不到藥材,不怕藥材多。”
“那這麼說,這門生意是能長久幹下去的了。”
“是的。”
“那、那你說咱們村要是成立一個草藥合作社呢?”
顧念聞言轉頭看了老村長一眼。
她對老村長其實不大熟悉,隻是王大娘老說,村長是個公正、寬厚的人。
現在看來,還要再加上“聰明”這一條。
既然賣草藥這個事,是個能長期做下去的活,個人做難免會被有心人冠上“投機倒把”的名頭。
要是換成村裏成立的合作社就完全不一樣了。
立馬由私對公,變成了公對公。
以後別人要再拿這事兒說嘴,也不能夠了。
再者,一個人做,富的隻有一家人,但全村人做,富起來的卻是整個村子。
老村長問她這話,也是在征求顧念的意見,畢竟這事,是人家小姑娘牽線搭橋實現的。
“丫頭,你也別覺得叔占你便宜,實在是實在是沒法子呀”
老村長一直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親眼見證過整個村子最難的時候。
那會兒不僅沒飯吃,紅薯、南瓜什麼的也全都沒有。
人餓極了,吃什麼呢?
隻能扒拉樹根吃,要麼就吃觀音土。
若是誰餓的受不了,觀音土吃多了,在肚子裏結成了硬塊塊,那人就死了。
老村長是餓怕了。
他是頭一回做這種事,覺得自己惦記人家女娃子的門路,臉皮子都紅透了。
好在他老臉老皮,看不大清。
“閨女你說,咱們這個合作社,不用你幹啥,給你掛個閑職,每個月都給你分錢成不成?”
老村長問這話,還有些忐忑,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顧念。
顧念不答反問,“那地裏的莊稼呢?不種了?”
老村長:“土地就是農民的命根子,什麼都能不幹,卻不能不種地。”
他往煙袋子裏掏了點煙絲,吧嗒吧嗒抽起來。
“但要是村民們,能在農閑的時候,多賺點錢,為什麼不去做呢?”
他有預感,這事推出來肯定會有很多人反對的,或是鎮上,或是鄉裏。
但卻不能不做。
哪怕有一丁點致富的希望,他都想要帶領村民們衝一衝。
其實這對於顧念來說,沒什麼影響。
一個人做這件事,還是一群人做,不需要她付出成本,也不用她付出精力和時間。
那何樂而不為呢,就當做是賣老村長一個人情。
見她點了頭,老村長笑得牙豁子都露出來了。
“閨女,你真是個好閨女,咱們靠山村的人,往後不論如何,都不會忘了你今日的恩情。”
顧念調皮地眨眨眼,“我可不是為了要一個恩情,這不是為了能過上躺吃躺喝的日子麼!”
老村長給的分成,她不能不要,不僅要拿,還得拿的爽快。
要不然,估計老村長因為用的她的人情關係,又要寢食難安了。
她拿了錢,才能讓大家都放心。
這麼說來,其實老村長還蠻可愛,比那些隻知道索取的人好多了。
知青院的廚房裏燒著熱水,錢喜梅在裏頭擱了個雞蛋煮了,這會兒正剝了蛋殼,給李國偉揉淤青呢。
不過她手上動作不停,卻不帶絲毫笑模樣。
李國偉知道她在氣他,今天的事,可以說全是自己一手惹出來的。
不止白白喪失那麼多錢,毀了院子裏白菜苗苗,還差點讓人把知青院給燒了。
錢喜梅這麼沉著臉,讓他不自覺地覺得害怕。
他小心翼翼地拉她的袖子:“喜梅”
錢喜梅手上猛地一用力,蛋白直接摁在他的淤青上。
“嘶——”
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
錢喜梅把雞蛋往他手裏一擱,“該,你自己揉吧你!”
李國偉誠心道歉,“喜梅,我知道錯了,要是下次”
“還有下次?!”她眉頭倒豎。
李國偉嚇得連連擺手,“沒了沒了,我保證沒下次!”
他當時一定是豬油蒙了心,為什麼會覺得常月月可憐。
現在,他可比常月月可憐多了。
以往在知青院裏還是很有點位置的,這回犯了錯,可不敢再帶頭做主了。
最最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對象還沒焐熱呢,好像要飛了。
李國偉預感不大好,看錢喜梅的眼神愈發忐忑。
錢喜梅可不打算輕饒了他,男人不打,上房揭瓦。
趁著還沒結婚,得把人訓順溜了,要是實在坳不過來,她也不勉強,就拜拜吧。
反正她年紀大了,也不怕被耽誤。
“喜、喜梅”
錢喜梅冷冷道:“前兒你不是說想同我處對象?我想了想,大概我們不大合適”
“別、別呀,喜梅,我的錯,我不對,我是蠢貨。你說,怎麼著才能原諒我?”
“常月月拿了你多少錢?”
“三、三十一塊三毛。”
錢喜梅氣笑了,“你倒是記得清楚,還有零有整。”
“不、不是”
“記得清楚也好,這麼多錢你原原本本要回來,要是要不回來,咱們也不用處了。你現在,會拿著自己的錢填補別的小姑娘,我怎麼知道你以後會不會拿我們的錢填補?”
錢喜梅找個人是想過日子的,不是想給人補窟窿的。
她說完不再看李國偉,抬腿就走。
他身上的傷不用治,最好疼久一點,要不這人不長記性。
李國偉一麵為喜梅說的“我們”而高興不已,一麵又怕達不成任務,前所未有的慌亂。
但錢喜梅要走,反倒激發了他的決心。
“喜梅,你放心,我一定把錢全要回來,以後我的錢都給你管!連我也給你管!”
錢喜梅腳步頓了頓,還是跨了出去。
回了女知青的屋子,小姑娘們笑成了一團。
錢喜梅不解:“一個個還不睡?”
孫紅給江亞萍使了個眼色,江亞萍點點頭。
孫紅舉著手指做發誓狀:“喜梅,你別走,以後我的錢給你管,人也給你管!”
江亞萍拿手指戳她額頭,故意嬌滴滴的,“呸,你這個壞蛋,誰要管你。”
“哈哈哈哈哈哈”
顧念被這倆戲精逗暈了,笑倒在被子上。
錢喜梅紅著耳朵,齜牙咧嘴,“你們!你們再不睡,我就挨個拎起來揍屁股!”
女孩們捂著嘴,“滋溜”一下縮回了被子裏。
顧念閉上眼,假裝打呼。
一副我睡著了,我是乖寶寶的模樣。
錢喜梅從她身邊路過,在她臉上狠狠揉了一把。
陳越回去,已經很晚了,整個軍營都靜悄悄的。
他換衣服洗漱時,胸口的手帕“吧嗒”一下掉了下來。
陳越撿起來,想了想沒拿去洗,就放在了枕邊。
晚上,他躺在床上,閉著眼睡,腦海裏全是顧念的樣子,邊上的手帕,仿佛還帶有對方身上的淡淡香氣。
陳越不受控製地拿了帕子,放在鼻尖聞了聞。
意識到自己做什麼了以後,“唰”地一下,耳朵根子連著臉頰全紅透了。
第二天一大早,營裏的起床號一響,張超咕嚕一下爬了起來。
他一路小跑著去操場,心想今天應該是頭一個了吧。
遠遠地,卻看見一個人影在跑步。
“頭兒,你今天怎麼還這麼早,不是說昨晚有事出去?”
陳越唔一聲,越過他,徑直往前跑去。
張超對著他的背影喊,“頭兒,你是不是剛洗了澡,怎麼身上香香的?”
陳越想到自己昨晚幹的事,左腳打右腳,差點摔一跤。
他轉了身,沉著臉看向張超:“你很閑?加跑一圈!”
“老大、老大,我”
陳越一個眼神過來,張超不敢再掙紮,屁顛屁顛跟在陳越後麵跑起來。
張超:唉,早也不行,晚也不行。為什麼受傷的人總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能卡點了!!!
明天繼續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