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蛋心頭一縮,怎麼有種被猛虎盯上的錯覺。
再細看,人家已經轉過頭去了。
他和那人不認識,也從來沒有過節,剛剛一定是錯覺。
沒錯,是錯覺。
這邊顧念和村長等人,急匆匆往知青院去。
那邊,知青院裏,劍拔弩張,雙方都不肯退讓。
李國偉是個倔脾氣,被人打的嘴角的都腫了,要咬著牙,不肯鬆口。
王力往他肚子上狠狠搗了一下,“我說,我都打累了,你讓我們進去搜一圈又怎麼了?”
李國偉捂著肚子,額頭冷汗直冒。
“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王力扯扯嘴角,“還敢跟我強嘴?”
說著舉起拳頭,對準了李國偉的臉。
錢喜梅捂住嘴,紅透了的眼睛裏,眼淚成串成串往下掉。
“別打了,別打了,你們要找就進去找吧嗚嗚”
王力笑了,“早這麼著不就好了,至於讓我們動手麼?”
他很有氣勢地揮揮手,壓著男知青們的村民,聽話的鬆了手。
一群人,在院子亂翻亂找起來。
顧念等人進來,正巧看見這一幕,氣得血壓直升頭頂。
陳越三兩步跨過院門,一腳揣在王力的腿肚子上。
幾分鍾之前神氣的恨不得叉腰大笑的人,撲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他這腳力道之大,王力幾乎以為自己的小腿骨被人給踢斷了。
“哎呦、哎呦,哪個龜孫子敢踢老子,看我不”
齜牙咧嘴地抬頭,對上陳越如寒泉般森冷的眼神,一下子卡了殼。
奇了怪了,明明不認識這人,怎麼就覺得這麼害怕呢!
老村長也進來了,先去看了看李國偉的傷勢,轉頭對著王力,也狠狠補了一腳。
“我踢的,怎麼著?王家小子,你吃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來咱們村裏撒潑!王前進呢!他知不知道。”
王前進是王力的爹,在王家村裏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
可惜按照輩分來說,也得低頭對著老村長喊一聲大伯。
王力天不怕地不怕,走雞鬥狗無所不精,人生唯二的樂趣就是偷懶和泡妞。
他哪知道終日打鷹,卻被鷹啄了眼?
這事兒要是鬧到他爹跟前,幾棍子都是輕的。
“大爺,這都是誤會,誤會,我就是被個娘們騙了,心裏不甘心,想上門找人對峙的。”
村長叔指著李國偉青青紫紫的那張臉,冷哼一聲,“誤會?”
王力瞥了對方一眼,想點頭,倒是也不大好意思。
“那什麼,我也不是故意的,這人太軸了,我說進去搜一搜,他不肯,我說把常月月交出來,他也不肯。這不,這不就下手重了些麼”
錢喜梅擦擦眼淚,站在老村長跟前。
“村長叔,您來的正好,我們都說了,常月月的事情和我們無關,也就是上次國偉借了一回錢給她。”
“這個王力不分青皂白,一上來就要收拾我們,您瞧瞧,這院裏給他們這群人禍禍的。”
確實,院子裏種的東西都給毀的差不多了。
剛栽的草藥東倒西歪不說,就連留著過冬,一直沒舍得吃的大白菜,也給人踩壞了。
老村長眼睛掃了一圈,心疼的直抽抽,他語氣平靜道。
“大力啊,你長這麼大了,大爺我都沒好好看看你,來,讓我仔細瞧瞧。”
明明村長都沒動怒,王力卻覺得心裏直打顫。
“不、不用了”
村長虎目一瞪,“我讓你過來!”
王力從地上爬起來,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往村長叔跟前湊了湊。
村長從邊上隨手撿了個手指粗細的竹棍子,對著王力的屁股使勁兒抽。
“我叫你禍禍糧食!我叫你禍禍糧食!你長本事了啊,王大力!你還老子老子,跟誰充老子呢!”
王力給打的抱頭鼠竄。
他帶來的那些兄弟們,在老村長跟前,個個都是孫子輩。
今兒要是有人敢對老村長上手,回頭非得給家裏打斷腿不可。
因此他們看見王力的慘狀,一個個隻敢捂住眼睛,假裝沒看見。
抽完了王力,老村長緩了緩氣道,“誰給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知青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老村長的氣勢所懾,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
顧念往前邁了一步,過去扶老村長,脆生生道。
“村長叔,是這樣。前幾天王家村有個女知青過來找李國偉,說是家裏有急事要用錢,李知青給湊了好些,全給那姑娘帶去了。今天晚上,也不知怎麼回事,王力忽然找上了門,說常月月騙了他的錢,還說咱們把常月月窩藏在知青院裏。”
“村長叔,咱們院裏這麼多人,這些天進進出出的,您看見有生人沒有?”
王蛋蛋高聲附和,“沒有,絕對沒有,我娘隔三差五叫我送東西,我都來多少回了,一個生人也沒見。”
“就是啊,知青們都在這裏了,有沒有人,一看便知。”
“再說多個人,多張嘴,誰會這麼無聊,養個外人在院子裏。”
糧食緊張,大家夥平時吃飯都掐的仔仔細細的。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娘家人來了,也不一定留飯,別說是個不熟悉的外人。
王大力捂著屁股,氣得直哼哼,“別人不一定,那要是常月月是李國偉的對象呢?給自己對象總舍得的吧?”
敢情這人雖然被騙,還對常月月賊心不死呢。
想著要是人在知青院裏,直接揪回去,而且還能正麵中傷李國偉這個情敵。
這還真是冤枉了。
李國偉深刻意識到,前些日子,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蠢。
他以為隻是幫了同鄉人一回,原來這麼多人都誤會了。
忍著痛站起來,對著王力認真道。
“這話,我再說最後一回,我和常月月清清白白,真的就是老鄉的關係。而且,我已經有對象了。”
李國偉說著,眼神看向錢喜梅。
錢喜梅用力點點頭。
這下,大家都明白了,李國偉和常月月大概真沒什麼。
按照剛剛那個小知青的說法,常月月也沒被留在這裏。
那、那那那那他剛剛不是打錯了人。
王力頭皮發麻,剛剛挨過打的地方,也跟著痛了起來。
但他又不肯低頭,高昂著頭,開始賣慘。
“大爺,那什麼我、我也很慘的,那娘兒們說要跟我結婚結果把我娘給我準備的結婚錢全騙走了我、我這不氣不過麼!”
陳越神色冷淡,語氣輕飄,“氣不過就能打人,氣不過就能來燒知青院,你下次氣不過是不是直接拿刀砍人啊?”
老村長本來就氣不順,聽見這話,手上的棍子雨點似的落在王力屁股上。
“你活該,你自己蠢,被人騙了錢,有本事把人抓回來呀,跑到我靠山村,作威作福!”
“看我今兒不替你爹,好好教訓教訓你!”
王力抱頭呼痛,連滾帶爬往門外去。
靠山村的人,很有眼色地攔住了他的去路。
老村長打累了,往門口的石墩子上一坐。
“明天明天叫你爹過來我親自跟他談。”
王力這下連跑也不敢跑了,喪眉耷眼的,“大爺我錯了,我錯了”
老村長不止不聽,還扭過了身。
“你又不是打的我,又不是要燒我家,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王力抽抽鼻子,對著李國偉不情不願地,“李知青,對不起了。”
李國偉揉揉發痛的臉頰沒理他。
“你毀壞了我們知青院的菜,這個冬天,估計大家夥都沒菜吃了。”
“而且,你平白無故上門要打要燒,把我們嚇的不輕,又該怎麼算。”
老村長:“大力啊,這事兒是你做的不對,你給他們賠錢吧,明天一早,再拉一車白菜蘿卜過來。”
剛被騙了一大筆錢,無處申冤呢。
這是又損失一筆?
王力不想應的。
覷了覷老村長都的麵色,隻得咬牙應下來。
他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非要把常月月那個娘們揪回來不可,讓她知道知道,他的錢不是這麼好拿的!
王家村的人,氣勢洶洶的來,蔫頭耷腦的走。
錢喜梅帶著哭腔,對著老村長道謝。
“村長叔,這回謝謝您了,要不是您來了,咱們都不知道怎麼辦。”
老村長拍拍她肩膀安慰。
“閨女,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既然在咱們靠山村,就是咱們靠山村的人,哪有在自己地盤被別人欺負的道理。”
女知青們抽抽鼻子。
她們離家已久,老村長這話,讓她們感受到了久違的家的感覺。
就連平時比較內斂的男同誌,也跟著紅了眼眶。
顧念瞧著院裏這一圈人,心下感歎。
這世上果然還是好人多,也幸好原主碰上的是老村長這種比較正派的人,要是換一個小心思多的,日子還得難熬的多。
事情告一段落。
顧念送老村長出去,其餘知青們留下來收拾院子。
老村長起先走在前頭,見顧念沒跟上,特意停了步子等她。
顧念疑惑抬頭,“村長叔,您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老村長點點頭,讓其餘人先走,隻留了顧念和王蛋蛋兄弟兩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