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冷暖苦匆匆,浮生繪從容。
真相自然不能隻憑單方來信裏的隻字片語,也不是那幾封信所能洞悉全部的。但至少能窺見一二,已是很大收獲。
可惜虞父並沒有留下任何方書衍的書信。虞瑋韜曾很用心的回舊處翻找,都沒發現。也不知是父親怕母親發現,沒有留下,還是被母親發現了付之一炬,又或者,其實所謂的書信來往,本就隻是父親單方麵的。
虞瑋韜說了些家中之事,大多是那年暑假之後至他出國之前發生的事。出國之後,他也了解甚少,隻知父母雖死守著這一段婚姻,彼此的關係並沒有絲毫改善的跡象。虞瑋韜知道J市是父親當年插過隊的地方,至於方書衍為何會選擇留在J市,倒是不得而知了。安之聽他說向父親求證過,似乎母親在下鄉前幾年都利用探視假去過J市,想來記憶中母親軟甜的睡前吟唱就是那時候學會的。
當時的母親與虞父的感情,應該也很甜蜜很美好的吧。無奈再美的愛情也抵不過現實與距離,安之曬笑:“你也相信我母親當年和你父親是清白的麼?”
“安之……”有一些事,他真的很難啟齒。他看了父親給方書衍的信後,也曾努力調查過一番。但作為最重要的三方,她奶奶與他父親已經亡故,她母親說沒有,他當時又隻看到表象,真的沒有證據證明那時鬧得沸沸揚揚、迫使母親大半夜從家裏趕來的“偷人”事件是真有其事,還是一樁莫須有的罪名。
但他多方查證,又在安之父親的默認下,能肯定的是安之的奶奶之所以從安之父母大婚後就對方書衍心生不滿,是因為按當時農村的習俗,方書衍並沒在新婚之夜落紅。及至方書衍離婚後來到J市,父親通過種種手段得知她的下落,在越來越頻繁的上門拜訪與關心中,父親從當天來回,到後來變成幾天行程,不是沒在方書衍住處留宿過。所以這其中種種因果細節,除了當事人,誰都無法說個清楚明白。
安之聽完虞瑋韜所說一切,久久沉默。或許當年那一場“偷人”事件是莫須有,但後來……又有誰知道,又有誰說得清是與非、錯與對呢?大概這之中唯一無辜的,就是虞瑋韜的母親了。
“至於她為什麼這麼多年沒來看你……“
“肯定是有苦衷的是吧。”她很倉促地打斷他的話,發現這種時候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心卻像被隻無形的手胡亂扯著似的生生作疼,“比如一定是為了我好,又或者因為奶奶在,還可能是其他什麼原因,是吧?”
“安之……”她說對了大半。她奶奶真的很強勢,方書衍選擇離婚後,她奶奶就撂下了狠話,說要是方書衍再踏進這個村子,就別想安之會有好日子過。她不會讓安之去上學,還要告訴她關於她母親的種種不堪,方書衍知道安之的父親隻是個不會反抗母親的孝子,留著那一分心氣就真的沒再踏進村子過。再後來,她身體越見不好,至安之高三那年寧父去找她、而她因為身體原因拒不相見之後,心中再沒了奢望。
她衝他搖頭,示意他什麼也不要說,她什麼也不想聽。然後才把臉埋進他胸膛,輕輕地道:“我想去看看清揚。”
“我陪你去。”
她隻猶豫了一秒,在他懷裏點了點頭。
安之也無所謂原不原諒母親,知悉一切之後,她心裏平靜了許多。
沒過幾天父親回來,安之領著虞瑋韜回家。她不知上回虞瑋韜上門“順便求親”時是如何介紹他自己的,也不確定父親會不會介意他是當年害他與妻子離婚的“罪魁禍首”的兒子,心中倒難得的有些忐忑,待到了家門口就遲遲不肯下車來。
“怎麼了?”
“那個……要不你改天再來吧?”等她先探了父親口風再說。
虞瑋韜的臉整個地黑了下來:“寧安之!”
她笑得跟個沒心沒肺的傻瓜似的:“淡定淡定,虞總你一定要淡定啊!”
他下車,一把將她從副駕駛座上拽下來:“想被扔進荷花池就直說。”
她八爪章魚似的死死纏住他:“別,別啊。”已是十一月天,荷盡已無擎雨蓋,她家門前的荷花池早已蕭瑟一片。
寧父聽聞汽車聲響出得門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一聲咳嗽,把安之嚇得鬆了手,安之當場屁股著地,摔得那叫一個悲慘。她哼哼嗤嗤地爬起身,抓著頭發紅著臉叫一聲“爸”,覺得走路時兩條腿不由自主的往外撇,活像個“外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