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武漢伢(3)(1 / 1)

薑山很愛他的媽媽。我們常年四處征戰,到不同的國家,他都會給媽媽買點東西帶回去。有時候他給媽媽買衣服,就讓我幫忙試穿。他媽媽和我身高差不多,比我胖,比我架衣服。我穿著合適,再大一個號,他媽媽穿肯定合適。我穿著老太太衣服從試衣間走出來,他盯著我看兩眼,說:“還行。再換那個白色的我看看。”於是,我乖乖地去換白色的。旁邊的導購姑娘心裏肯定在嘀咕:這倆土老帽兒,挑的衣服可真夠老氣的。哦,對了,導購是外國人,估計不會說“土老帽兒”這種高深的詞語。

薑山家的氛圍特別輕鬆愉快,也很民主。一個桌子吃飯的時候,一家人熱熱鬧鬧地說話,各自發表各自的見解,即使意見不合也不急不惱。有時候,薑山媽媽會說:“看不出來,你比你爸還有見解呢。”薑山聽了,那叫一個趾高氣揚。看著他誇張的表情,我們都哈哈大笑。

這是家的感覺,我失去多年又尋找多年,讓我沉醉和迷戀。

熟悉我們的朋友都說,我很黏薑山。回到武漢的時候,他會和老朋友一起打打牌,我都乖乖跟著他。他打牌我看著,看一會兒不想看了就在後麵沙發上躺著看書,看著看著,就那麼睡著了。偶爾他打通宵,我也陪他通宵。朋友們都笑我好像他養的一隻貓。

不管是逛街還是看電影、吃飯,我都希望他能陪著我。但跟大部分男的一樣,薑山特別不愛逛街。我們為逛街的事鬧過好多次,後來還是我妥協。我想,習慣了也許就好了吧。和他在一起時間長了,也慢慢習慣了這種相處的方式。剛開始我跟他撒撒嬌都管用,現在跟他發脾氣也不太管用了。

國家隊原來請過一位有名的心理老師幫助運動員做心理建設,她叫徐浩淵,留著一個類似櫻桃小丸子的發型。她曾經問過我:會在薑山麵前哭嗎?我說以前有,但現在已經不哭了。她問:為什麼?我說,覺得沒有哭的必要。她問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我說我覺得哭是一種幼稚的表現,我現在足夠堅強,應該可以掌控自己的情緒。她說:這證明你越來越不信任薑山,所以才不願意在他麵前表現出你脆弱的一麵。

我自己倒不這麼想。人和人的相處模式並沒有一定的成規,兩個人在一起待的時間久了,自然會合作出一種模式。我是覺得自己就算哭,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薑山教給我一件事情,就是在婚姻中兩人都要保持一點獨立的空間。有時他心裏有事,忽然不怎麼說話了,我也不會追著他問,讓他自己消化去,等他把事情辦妥當了,自然會來向我報備。薑山什麼事情都不瞞我。

婚姻就是指間沙,抓得太緊,隻會流失。夫妻之間應該有起碼的信任和尊重。

對我而言,薑山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在我的生命裏扮演著許多角色:場上是教練和陪練,體能訓練時是監工,生活中是丈夫和保姆,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會像長輩一樣地開導我,有時候又像兄長一樣在一起討論問題。偶爾還要客串一下廚師或者保健醫生。他比我聰明,比我通曉事理,當我遇到煩惱時,他是我唯一能夠放下顧忌傾訴心事的人,他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十幾年走過來,我們從情侶慢慢轉化成了老夫老妻的感覺,那種親情既平淡又刻骨銘心。當對方在身邊時,我們沒有特別的感覺,偶爾分開,大家都會覺得心裏空空蕩蕩,少了點什麼似的。我對此感受尤其深刻--有一次,我睡覺做夢,夢到我和薑山在路上走著走著,他忽然不認識我了。我怎麼叫他都沒反應,把我急得不得了。驚醒後我就對著薑山一頓猛掐,他的表情特別無辜,問清原委以後,歎了口氣,乖乖地挨打。

我曾對薑山說:我總感覺你和我爸爸很像。他覺得不可思議。我解釋給他聽:不是年齡,就是性格和思維方式吧,還有給我的感覺……

有時候薑山在我身邊,我會忽然有種錯覺,好像爸爸還在世,還在守護著我一樣。在我印象中,父親從來沒有嗬斥過我,永遠都是和風細雨地引導我,陪我做遊戲,給我講故事。薑山性格中的一些地方和我爸爸非常非常相像。父親早逝是我生命中的一大憾事。想來不能看著女兒長大成人,也是父親的憾事。我想父親如果看到我們在一起,也會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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