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長劍刺進自己胸口的那一刻,李元卿都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明明在看見慶王拔劍的時候,他就已經條件反射般將晉元帝拉到了自己胸前,按理說他不應該被刺個對穿才是。
李元卿低頭,愣愣地看著從自己胸口處穿出來的那一截淌血的劍尖,久久回不過神來……
而此時此刻,回不過神來的顯然不隻李元卿一個人,事實上,在場的所有人這會兒都有些驚呆了,因為他們看到,李元卿和晉元帝就像糖葫蘆串上的兩個山楂果一樣,整整齊齊地被串在了長劍上。
唯一不同的是,晉元帝被串在慶王手中的劍上,而李元卿則在謝知晏的劍上。
一時間,空氣詭異得仿佛停止了流動,現場的所有人可能都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來參加個皇子的婚禮罷了,居然就見證了這樣一場緊張而離奇的政變——
瑞王挾持了晉元帝,而慶王則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劍刺進了晉元帝的心窩……
看著晉元帝被刺之後瞪大了一雙眼睛口吐鮮血的樣子,所有人都不覺得他還有機會活下來。
畢竟他被刺的可是心髒啊,而且還是那種洞穿的刺法,這樣嚴重的傷勢,就算是華佗再世恐怕也無能為力,更何況是眼下這種連找太醫都顯得奢侈的時候。
“你……你……”
晉元帝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的長劍,又抬手指了指站在他麵前手握劍柄愣在原地,明顯也被嚇到了的慶王,一雙瞪大的虎目裏寫滿了不甘。
他是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親兒子給捅了一刀,且他這個兒子在捅完他之後臉上不僅沒有愧疚,甚至在短暫的懵怔過眼底還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
竊喜?
他自己的親兒子想讓他去死!
這樣的認知氣得晉元帝胸口的起伏更大了,與此同時,他嘴裏的血沫也越來越多。
見晉元帝指著自己,仿佛已經洞悉了自己的心思,李元晦心中沒來由地掠過一抹慌亂。
他像突然被劍柄灼傷了似的,飛快脫了手,而後轉頭怒視著李元卿,質問道:“李元卿,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拿父皇來擋劍!”
在說這些的時候,李元晦的音量很大,反應也很大,似乎是被自己失手刺傷了晉元帝這件事驚嚇得不輕,但實際上他隻不過是想用這種方式轉移矛盾,以便為自己開脫罷了。
說到底,他雖然希望晉元帝和李元卿都去死,卻從未想過要親自在眾目睽睽之下弑君殺弟,這到底有違倫理,是會被人永生詬病的。
李元晦想當皇帝,卻不想當一個被戳著脊梁骨辱罵的、被千夫所指的新君。
因著這份心思,李元晦才會在事發之後第一時間甩鍋給李元卿,試圖以這樣的方式來為自己洗去弑君的汙點,免得失了天下人的心。
隻可惜,李元晦想得很好,李元卿卻不肯就這麼認了,他聞言之後拚著最後一口氣譏笑道:“我拿父皇擋劍?是,我是拿父皇擋劍了,我認,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這麼做又何錯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