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舊址整修完畢後,良昭離開簡安寧的庭院,獨自搬進了這棟空曠冷清的五層建築。
此後每日足不出戶,埋頭於實驗研究,幾乎過上了與世隔絕的孤寂生活。
時間推移到七月,g城已經進入冬季。
良昭手上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終日看著窗外僻壤人稀,才想起來了這麼久還沒有出去走走。
在研究所收整了一些常備藥品和物資,裝進從老板那裏要來的越野車,一路開出了g城城區。
簡安寧在那周邊的小鎮上有個私人農莊,平常會救濟一些無處可去的貧民,留他們在那裏做工。
長途隻行至一半,良昭的手機上忽然收到鄔澤發來的消息。
[給你寄了東西,差不多今天會到,記得查收。]
路上的交通狀況很是糟糕,良昭略抿著唇角,單手打方向盤避開站在道路中央叫賣的小販,按了下耳畔的藍牙,用語音輸入回複了消息。
[收不了,先放著吧。]
[鄔澤:?]
[在去農莊的路上,地方太偏。]
[鄔澤:放不了,會壞。]
良昭見字甚覺疑惑,隨手從支架上取下手機,略有興趣地與其對話。
[到底是什麼東西,你都寄到非洲了,還差這點時間?]
對麵好一會兒沒再回應,良昭便收回注意力專心駕駛。
車子碾壓著裸露的土地而過,一路駛入鄉野深處。從輪縫間被揚起的黃褐色沙土都深切顯示著這片秘境的狂熱與自然。
良昭在農莊大門處停了車,在日光投射下,遙遙地見一個魁梧身影迎上前來。
samuel是簡安寧聘請的異國安保人員,平常也負責農莊的大小事務。
長久地與雇主待在一起,他的中文還是十足蹩腳,與良昭的客套話說了沒兩句就自動轉為了全英的交流介紹。
安保小哥口中的農莊就像是一個微型生態圈,有許多個體互相依存著聚居在這裏。
有工匠、攤販、農夫,馴馬師……一位善目慈心的白人老師,還有她十幾歲的小女兒。
良昭用帶來的藥品和簡單器械在這裏搭起了義務診療室,不必掛牌,登門而來的病患便已不絕。
一番問診後,良昭揉了揉某胃脹氣小孩兒的頭,那些微硬的烏色發茬摸起來還有些刺手。
邊拿了健脾助消化的藥片給孩子母親,邊沉聲告慰:“don"tworryhe"llbeallrightsoon”
“thanksforyourfavor”年輕母親重複道謝後,才抱著孩子起身離開。
啪嗒——
診室的小木窗發出一聲輕響,似乎是有人從外輕推了下。
倚在矮桌邊的良昭投目過去,在窗柩邊發現了一枚包裝精致的俄式巧克力。窗外不遠處,被大石遮擋的地方,還小心翼翼地露著雙明亮的眼睛。
“給我的?”
良昭捏起糖果,在指間晃晃,躲在窗外的小孩子卻嗖的一下跑開了。
良昭輕輕地歎一口氣,抬起疏冷的眸子,透過木窗瞥著外麵漸而黯淡的天色。
不知何時,一方紅彤已經爬升到了頭頂的天幕上。煬和又治愈的風景讓良昭想到附近去逛逛,再消磨掉一段日落前的時間。
披衣登上農莊後高築的圍台,沿著石階遠望平允的農田時,剛巧可以看到有人在燒荒。
幹枯的草芥被點燃,從曠野上漸漸漫出濃煙。晚風刮起,帶著灰塵彌溢。
“咳——”
忽如其來的煤嗆味讓良昭眯了眯眼睛,握拳掩在唇邊輕咳了聲。
正要起身避開,一群不知從何處得了糖果的孩童笑嚷著追逐跑過。
有了剛才的經曆,良昭不免有些好奇發散糖果的人。正想起身循著小徑過去,視線卻在狹路盡頭撞上了個觭夢般的影子。
漫天灰塵隱綽中,有人邁步走來。那道細高挑的身材在毀燒荒原的晃顫火光中,也極具辨識度。
他穿的是初見時的那件黑色修身外套,襯著一如既往的英俊樣貌,似野性燎原。
淩玄。
風中有微小的沙粒迷住了良昭的左眼,但他還是在瞬間就認了出來。
“你怎麼,會到這裏來?”
燒荒造成的低質量空氣不會很快散開。兩人相隔幾步麵對麵站立時,周身仍彌漫著些許煙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