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80章 第 80 章(3 / 3)

一股濃稠的喜悅鋪天蓋地地湧上來,都快讓他有些站不穩了。

眼見著青耕鳥狀態已然好轉,阮秋平拿起那根指骨,重新掛到頸上,然後捧著那本書急匆匆地去找了藥仙。

“無稽之談。”藥仙卻一句話打碎了阮秋平的癡心妄想,“若按你這說法,氣運之神便是不死之身了,曾經又怎會有黴神殞命?”

阮秋平卻仍不死心,問道:“可這書上隻講過殞命的黴神,從未講過什麼殞命的吉神,你活了這麼久,可知道曾經可有什麼吉神殞命?”

藥仙道:“……神仙們早早就知道除了黴神,天界應當還有個吉神,可知道歸知道,鬱桓之前,天庭還從未出現過吉神……鬱桓是首屆。”

“這不就得了,說不定吉神與黴神不同,說不定隻有黴神會死,吉神就是不會死呢。”阮秋平振振有詞。

藥仙奪過他手中那本書,指著那句話給阮秋平看:“書上說先生骨,再生丹的是氣運之神,可沒特定說是吉神,如今黴神死了上千年也不見複生,你卻偏偏覺得吉神就能有所不同……你若堅持這般自欺欺人,我又能奈你如何?”

阮秋平語氣不自覺地有些發衝:“你憑什麼覺得我隻是在自欺欺人?若是我的猜測全無道理,那你如何解釋這指骨上日益見長的吉運?你既然無法解釋這凝聚而成的吉運,又何必潑我冷水,句句打壓我?”

藥仙歎了口氣:“我不是潑你冷水,也不是打壓你,我隻是怕你空歡喜。”

“可比起空歡喜,我更怕萬念俱灰,絕望一眼看不見底。”

藥仙張了張嘴,最後無奈地擺擺手:“……罷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想怎麼等就怎麼等吧,我不管,我也管不了。”

阮秋平走出醫藥館才發現下了雪,雪花撒在身上很快便化成水,落下一片冰涼。

阮秋平剛走到樹下,一隻大鳥便從樹上騰空而起,將整棵樹蹬得直晃,積雪撲撲簌簌地砸在阮秋平身上,讓他衣服盡濕,瞬間都變成了個雪人。

阮秋平抹掉臉上的雪,抬頭看了看天空,又低頭看了眼手表,才發現現如今已然過了十二點。

今日是除夕。

阮秋平在今日氣運最差,他也不方便重新回到山洞給青耕鳥增添黴運,於是便給身上施了個增溫避雪術,跑到斷擎山的血雲梅下睡覺。

阮秋平躺在雪地裏,看著頭頂開得紅火的血雲梅。

他右手緊緊地握著那根指骨,眉目間有些疲累,可閉上眼睛時,唇角卻輕輕彎了起來。

鬱桓會回來的。

一定能。

氣運之神由氣凝聚而成,上屆黴神死後,這天地間的黴氣又凝聚成了他阮秋平,那他阮秋平自然也能拿著鬱桓的一根指骨,去重新凝聚這天地間的吉運。

十年也罷,千年也罷,萬年也罷。

……隻要他阮秋平長長久久地活下去,總有一日,能等到鬱桓回來。

在冰天雪地的山坡上,阮秋平聽見了自己心髒瘋狂跳動的聲音。

三年來,他第一次,開心地,愉悅地,充滿期盼地,彎起了唇角。

阮秋平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卻又忽然清醒了過來,他從雪地裏爬起來,捧起一把雪,撲到臉上,讓自己清醒了一番,擊退了些睡意。

今日是除夕,他氣運不好,即便是睡著了,也夢不見鬱桓。而且今日若是睡過去了,明日便睡不著了。他還想著明天睡一天,在夢裏和鬱桓相遇呢。

阮秋平坐到一棵樹下,閉上眼睛,施出了原來存好的時空收納術。

地上的雪立刻厚了數倍,連血雲梅都燦爛了幾分。

遠處那棵火紅色的血雲梅下,緊貼著兩個一邊打鬧,一邊學習時空收納術的神仙。

阮秋平當時向鬱桓學習時空收納術時,從沒想過他會有一日,坐在一旁將一個場景重重複複地播放成百上千遍,並一次又一次地去觸碰那道虛影。

他彎著眼睛,笑著去牽那道虛影的手。

他握著一道空氣,卻隨著那人一起奔跑歡鬧。

他能背下來那人在這裏說過的每一個字,卻仍會隨著他落下的語句牽起唇角。

太陽初升,太陽落下。

遠處的天空裏,又有人開始放起了焰火。

阮秋平撲過去給那人一道虛虛的擁抱,笑著說:“再見啦,鬱桓。春節要到了,我要回去睡了,夢裏見。”

阮秋平回到山洞的時候,青耕鳥仍然在睡覺,不過身體看起來已經完全恢複了,內丹也十分強健。

阮秋平怕睡著壓住了它,便將它又捧到了窩裏,平躺到床上蓋上被子,一臉期待地睡了過去。

阮秋平第一年春節夢到的是過去的鬱桓。

那時鬱桓還在人間,三十多歲的年紀,一邊給他做飯,一邊笑著問他:“阮阮明年也能接連下來三日嗎?”

阮秋平第二年春節夢到的是未來的鬱桓。

那時鬱桓是吉神,他是黴神,他們一起在人間施撒氣運,鬱桓拽住他的手,有些無奈地笑道:“阮阮,他雖不是好人,但你給他的黴運也太多了,怕是活不過今日。”

今天是第三年的春節,阮秋平覺得自己夢到的似乎是現在的鬱桓。

畢竟他現在在山洞裏,穿著昨天穿的衣服,而鬱桓正躺在他床上,穿著殞命那日的紅衣。

屋裏的陳設與昨日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他床邊多了個小姑娘。

那小姑娘約莫六七歲的模樣,穿著一身青綠色的長裙,長著一雙淺灰色的眼睛。她四下張望,最後視線落在阮秋平和鬱桓身上,慘白著一張臉,怯怯地開口喊道:“……爸爸?”

阮秋平沒理她,隻是眨了眨眼睛,開心地抱住鬱桓,說:“鬱桓,今年的夢又真實又奇怪,是現在進行時的奇幻主義風格嗎?”

鬱桓卻死死盯著阮秋平,緩緩地,震驚地,不可置信地睜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