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平感覺有點兒怪怪的。
說實話,他沒辦法把這個住在山洞裏繪丹青彈古琴還養鳥的吉神,與凡間那個小鬱桓聯係在一塊兒。
阮秋平離開的時候又轉頭看了一眼這間屋子。
吉神的東西上都沾著吉運,哪怕是吉神捧過的一把土都有人爭相購買,要是這屋被人發現了,恐怕傾刻間就得被搶空……
忽然想到了什麼,阮秋平腳步一頓。
他心髒忽然激烈地跳動了起來。
如果……如果拿著一個染了吉運的東西去見小鬱桓,是不是就不會給小鬱桓帶去不幸了?
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之後,阮秋平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還在想什麼呢?還嫌你害鬱桓害得不夠嚴重嗎?
雖說都是吉神的東西,可這些東西上所沾染的吉運都是會慢慢消散的。
若是吉運很快消散了怎麼辦?若是他又害了鬱桓怎麼辦?
阮秋平喉嚨動了動,轉身走了出去。
阮秋平在司命學院混水摸魚的日子一天一天地進行著。
雖然辰海總是陰陽怪氣地嘲諷他劃水嚴重,諷刺他坐享其成,阮秋平也全都當什麼也沒聽見。
“辰海,你別說了。”景陽又過來勸和。
“我隻是看不慣有些人,明明是小組成員,卻什麼都不做!”
阮秋平抬頭看向辰海:“那我和你們一起下凡你願意嗎?我們在一起待30個小時,你有信心不被我傳染一丁點兒黴運嗎?”
辰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泄了氣說:“算了,你就在這待著吧!”
辰海轉頭對景陽說:“景陽,我們走,該去浮華門了。”
等所有同學都走了之後,阮秋平打了個哈欠,準備趴到桌子上睡覺。
就在這時,司命忽然風塵仆仆地跑了過來,慌慌張張地對阮秋平說:“快!快!趕緊去浮華門!”
阮秋平看司命這麼著急的模樣,心裏也有些發慌,拿著書包就趕緊跑到了教室門口:“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鬱桓……”
“天庭教育部的領導今天過來檢查!要是被發現我的實踐課程少一個人,我就完了!”司命不住地擦著額頭上的汗。
阮秋平:“……”
“愣什麼呀?趕緊走啊!”
阮秋平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開口道:“我,等我三……不,兩,兩分鍾,我馬上到浮華門去。”
說完,他就直接使用瞬間移動消失了。
幸好他功力增長了不少,幾乎就在下一刻,他就到了後山那處吉神的居所。
雖然阮秋平覺得,他下凡後定是要躲著鬱桓走的。可世事難料,他運氣又向來不好,難免發生意外,所以他還是決定拿件吉神的東西做個保險,以免讓鬱桓再次受到傷害。
可他慌裏慌張看了一圈,都不知道要拿什麼。
這畢竟是別人的家。
即便這是吉神鬱桓——阮秋平仍是覺得和凡人鬱桓是不一樣的。
突然他眼睛一亮,視線停留在書桌旁的垃圾桶內。
雖然拿別人的東西不太好,但拿別人垃圾桶裏的東西應該沒問題吧!
阮秋平大步走到垃圾桶邊,蹲下去開始一臉認真又嚴肅地翻垃圾。
沒一會兒,他就翻到了一些被打碎的水杯碎片。
阮秋平開開心心地把一片杯口處的碎片攥到手心裏。
簡直完美!
這碎片既方便好拿,又天天被吉神拿著喝水,定是靈力最強的物件!
阮秋平把這陶瓷碎片塞到口袋裏,就又趕緊瞬間移動到了浮華門。
阮秋平下凡的時候,辰海他們已經下去有一段時間了。
小組活動主要是考驗學生們的小組合作能力,因此每一個下凡的小組成員都被手環緊緊地綁定了。
阮秋平原先是一人一組,下凡後,手環會自動為他帶到鬱桓身邊的百米之內,可手環現在卻會率先帶他到組員身旁的百米之內。
阮秋平並不知道他的小組組員們會在哪裏,他隻是希望他的小組組員們不會出現在鬱桓附近。
阮秋平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看起來很是豪華的酒店裏,這裏似乎正在舉行宴會,到處都擺滿了精美的糕點和食物。
辰海不知從哪裏弄了一套像樣的西服穿在身上,正坐在角落胡吃海喝。景陽也站在他身旁,熟門熟路地拿著高腳杯淺淺飲酒。
看見阮秋平,景陽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不好意思啊。”景陽看了眼一直在吃的辰海,麵色有些尷尬地對鬱桓說,“辰海是饕餮升的仙,肚子稍微一餓就難受。”
天界的仙分有不同種類,像阮秋平這種,整個家族都是神仙,還沿襲有姓氏的,是仙界中的正規家族,叫“自然仙”,而辰海這種古獸得道升的仙叫做“化仙”。
聽說古神獸饕餮成仙的必要條件之一就是餓上整整一年。阮秋平現在是真的很懷疑這貨當時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你們想吃東西,為什麼不自己去買?”
“每次下凡隻有一百塊錢經費,我們剛一下來……辰海就把錢吃完了。”
“那為什麼要特地顯身,隱著身不是更好嗎?”
“我們原來也試過隱身,但隱身的話,總是有人會發現食物莫名其妙地消失,很容易暴露。反而是光明正大地吃東西不會被人發現,反正這種高端宴會,我們隻要進來了,就沒人會懷疑我們的身份。”
阮秋平靜了一會兒,然後看向景陽和辰海:“……你們不用記錄鬱桓嗎?”
辰海擺了擺手,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說:“沒事,吃完再去記,而且吉神現在可有名了,我們隨便上網搜一下,抄到記錄本上就行了。”
“……還能這樣嗎?”
“大家都這樣!”
“……雖然我下凡的時候,手環默認的是跟隨在你們的一百米內,但你們下凡的時候,應該是在鬱桓周圍吧。”阮秋平頓了一下,覺得喉嚨有些發幹,“鬱桓,在幹什麼?離這裏近嗎?”
“我們到的時候,鬱桓正準備出差,現在估計已經在飛機上了吧。我們也是不想跟著他跑來跑去,才獨自行動的。”景陽說。
……不在這附近啊。
阮秋平鬆了一口氣。
他握緊了手中的陶瓷碎片,不知道為什麼,又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那個,阮秋平,你要不要去洗手間,先把隱身符解除,否則別人如果發現我們對空氣說話,會覺得很奇怪。”景陽看著阮秋平身上金光閃閃的一套長袖長褲,又遞給他一個白色的乾坤袋,小聲說,“這裏麵有衣服,你可以換上。”
阮秋平接乾坤袋,拿著衣服去衛生間了。
阮秋平本來是真的不想偷吃的,可是這裏的食物的氣息實在是過於香甜,勾得他肚子忽然就餓得叫了起來。
而且辰海都在那兒吃了半個小時了,竟然沒有一個人趕他出去。
阮秋平摸了一下肚子,也有些蠢蠢欲動了。
他伸出手,試著拿了一個小蛋糕,吃了起來。
阮秋平本來就餓的前胸貼後背,很快就吃了個淨光,然後他又伸手去拿了第二個餅幹。
就在這時,宴會的正門忽然被打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顯得阮秋平和辰海在那裏哢嚓哢嚓吃東西聲音格外不和諧。
這裏實在是靜得有些過分,連辰海這種饕餮成的仙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吃東西,抬頭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噠,噠,噠。
拐杖撞擊到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地傳來。
阮秋平明明沒有看清來人,卻忽然感覺整顆心髒都跟著這拐杖的聲音重重跳了幾下。
阮秋平抬起頭,看向是眾人視線的中心。
那是一個三十餘歲的男人。
那人身著一身黑色西裝,戴著細細的金絲邊眼鏡,白手套下拄著一根價值不菲的拐杖。他麵容沉靜而威嚴,似乎一舉手便能讓全場的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柱杖聲停到阮秋平麵前。
那人摘下手套,微涼的指腹輕輕擦掉他唇角的汙漬。
他低聲道:“阮阮,你說了去給我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