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旁的靈台說著祝詞:“龍王降世,必能保天啟百姓脫離險難。”
裴謹自然知道那是煙花幻術,但是他依然起身,舉杯,重複著靈台方才說過的話:“龍王降世,必能保天啟百姓脫離險難。”
裴謹一站,親王、嬪妃、公主、文武百官、皆都起身,重複著裴謹的話。
溫輕輕睥睨著台下卑躬敬酒的眾人,心想:“頂流也不過如此了吧?”
隻是這城內輝煌璀璨,城外鮫人疫肆虐百姓寢食難安。
多麼諷刺的景象。
裴謹若真的心係百姓,搞這些虛頭八腦的東西又何用?
夜空之中的火龍似乎有生命一般,在雲層之中翻騰,一陣疾風吹來,將條條彩幡迎起,又把桌案上輕飄飄的假花吹爛,花瓣簌簌翻滾在空中,淒美異常。
猶如浪潮的風繼續席卷著眾人的衣袍,翻飛的亂沙直迷人眼。
溫輕輕銀藍色的衣裙被疾風揚起,裙麵上的銀蝶閃爍翩飛,似鮮活的。她背過身去,跪在靈壇前,掌心合一,似是在朝天上的火龍做著禱告。
火龍在墨洗長空昂首長嘯,在空中撥雲散霧的繞圈盤旋一圈,最終消失於天際。方才被火龍照耀的宮城一瞬間暗了下來,短暫的繁華已經落幕,絢爛過後,隻剩寂寥。可緊接著,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一道火光在空中炸起,直衝衝朝著地麵俯衝而來,一道冒著火星的長線從天降落到宴席之中,長了眼一般,竄上一抹茜色的錦袍裙角。
“啊——”
一陣淒厲的尖叫傳來。
徐雁雪眼看著自己的裙角被從天而降的火星燃起,她驚叫著,麵色惶恐,又束手無策,身邊的宮侍
用羽扇瘋狂撲扇著火,有的直接上腳去踩,不知誰無意踹到了她的小腿,又是一陣酸痛。
“救命啊——救命——”
徐雁雪可謂才是今夜的壓軸表演。
溫輕輕閉眼對著靈壇繼續禱告,身後的哄鬧仿佛與她毫不相幹。
徐雁雪在驚恐中,眼睜睜看著自己裙擺上的火竟然——自己滅了。
華麗的錦袍被燒的一片焦黑,貴妃娘娘矜貴端莊,坐懷六宮的高傲姿態儼然不存在,隻剩下一位跳腳惶恐的失態婦人。
裴謹被侍衛緊緊護住,焦急問道:“掌夢,這是怎麼回事?”
隻見溫輕輕將一枚骨片掏出,隨手在空中拋起,骨片摔在徐雁雪腳邊,使驚魂未定的她心髒再次猛的一顫,冷汗順著臉頰滑落,不禁吼道:“你瘋了?”
溫輕輕撿起骨片,奶白的骨片上居然生出一朵紅蓮的圖案來,隻聽一道清澈媚骨的少年音色響起。
“貴妃娘娘——凶。”
“貴妃娘娘——大凶。”
這幾句話,說的在座眾人都有些心驚肉跳。
此時,緊跟而來的小靈台用糯糯甘甜的童聲道:“貴妃娘娘是紅蓮火命,與龍王相克。”
徐雁雪此時指著那位小靈台道:“紅蓮火命?你胡說什麼?與龍王相克,怎麼會!”
小靈台躲到溫輕輕的身後,繼續道:“火克水。娘娘是火命,自然與龍王相克。”
裴謹皺起眉頭,他向來相信掌夢的占卜。
方才的一切,眾人看在眼裏,那束火花偏偏就找上了徐雁雪,其他人怎麼都相安無事。
裴謹忽然想到什麼,他對火是敏感的,慈安寺的大火奪走了他的愛人。龍王神殿的大火結束便有了鮫人疫。可這些大火裏,都有一個人的身影,那便是徐雁雪。
這種巧合,讓本就心智混亂深信鬼神的裴謹覺得,徐雁雪或許真的是與火有什麼特殊淵源吧?
他聽掌夢忽然又道:“禍水已除、還有一道邪火未滅。”
“這火為何偏偏炸本宮?定有蹊蹺!“
徐雁雪立馬反駁,她此時隻想衝上去對著掌夢的嘴巴狠狠扇幾個
巴掌,叫他胡說。她還在想,難不成之前用來買通掌夢殺死溫輕輕的男人給少了麼。她隻讓他編個“禍水”出來,可沒叫她說——“邪火”。
溫輕輕端起清朗的少年音色娓娓道來:“皇上,貴妃娘娘不必擔憂。每個人都有不同命格,貴妃娘娘隻是巧合罷了。這火,炸的就是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命格為火,這天降的邪火恰好就把貴妃娘娘給炸了。那道邪火此時已經上了貴妃娘娘的身,介時舉行一場法事便可消除,貴妃娘娘莫怕。”
她這一番話的言外之意就是:是貴妃娘娘倒黴,惹了邪火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