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綠宜翻看著手裏的《祭禮》, 提醒溫輕輕:“今夜皇城夜宴,亥時,你將在天台攜領眾親王、宗室, 文武大臣行祭天禮。”
這是龍都廟會最後一項活動。
李綠宜將手裏的《祭禮》遞過去, 請她觀看:“你不熟悉一下流程嗎?”
溫輕輕搖搖頭, 她手裏也正翻看著一本書, 名叫《炸煙花》。她漫不經心道:“反正各種禮法不都是掌夢自己編的, 今夜我換換花樣不可嗎?”
李綠宜好像覺得自己比她還要擔心, 怕她露出破綻來。
溫輕輕一手翻看著那本稀奇古怪的《炸煙花》,一手舉起銀杯喝了一口丹桂酒,氣定神閑道:“越刻意,就越容易引起懷疑。這掌夢生前大家都知道他不是個正常人,那就隨意一些好了,反正, 是個瘋子。”
李綠宜眼神透出微微的詫異。
丹桂酒度數不高,溫輕輕原主的身子並扛不住多少酒精,不過一兩杯, 臉頰便以浮起薄紅。
溫輕輕酷愛上了這種微醺的意味,令她神經跳躍,她忽然喚道:“綠宜。”
李綠宜一愣。覺得她叫的未免太親切了些,不禁聯想起之前挨打那次, 她居然肯好心喊人替她上藥。
溫輕輕目光拋向她, 眼神爍爍:“有件事要拜托你。”
李綠宜問:“何事?”
溫輕輕在她耳畔低語一陣。
李綠宜聽罷點頭,表示會意。
天一黑, 偌大的宮城之中便亮起無數燈火,延綿不絕,猶如白晝。
祭天禮雖說隻是走個過場, 卻也誰也不敢缺席。
神武門前,兩盞魚龍花燈明晃晃的亮著,隨著秋風左右搖曳。各文武大臣在此處被驗過身後才可被放行。他們不可隨身攜帶利器,冠冕正戴,官服齊整,才可入內。
親王、宗室、文武百官按照禮部規定好的位置各入席位。
最正座的便是一身龍紋錦黃的裴謹。裴謹頭戴金冠,冠的前簷垂著一層珠簾,珠簾下,是一張看似慈善卻蘊藏鋒利的龍顏。今日他的精神頭不錯,不再是
前段時日的懨懨寡歡,渾濁的眼神似乎清亮許多。
這一切自然全歸功於李綠宜的丹藥。
也不是李綠宜的丹藥有多靈。而是因為裴謹這些天生的蹊蹺病,都是徐貴妃下的毒。此毒不要命,隻是將人的精神拖遝著,□□也跟著疲軟,久而久之,猶如萬蟻噬象般,可慢慢消磨裴謹的心智,令他煩躁、抑鬱,情緒不穩,無法進行認真正確的思考。
此宴不同於往昔宮宴,無人喧鬧交談,隻敢竊竊私語。他們的目光圍繞著寬闊的天台,在寬闊的天台中心,設置著一座靈台。
亥時一到,待陣陣鍾鳴響起,隨著鼓樂、笙簫鳴奏,一抹銀藍衣裙入場。
溫輕輕走到靈壇前,將火折子燃起扔進提前放好燃料的靈壇之中。她裝模做樣攜領眾人對著靈壇行著叩拜禮,旁有專人大聲念說著祭天的祭詞,在空曠的天台上幽幽回蕩著,猶如天鳴。
此時,就連裴謹都要起身,當然,他無需行跪禮,隻需卑腰行拱手禮即可。
一共九叩。
叩拜之後,眾人才能重新歸席。安靜觀賞掌夢祀舞禱告即可。
溫輕輕回眸,目光迅速攬過台下眾人,終於發現了沈微的麵孔。百轉千回,沈微終於與她迎來一次對視,他眼神、神情並無任何異樣,平靜的猶如一灘死水。不知是刻意偽裝亦或是沒有認出她來。
祀舞對於溫輕輕來說,再簡單不過。隻是她今晚還準備了特別節目。
待一支舞結束。忽然從靈壇之上竄出一束火花,飛速升天,在墨染的穹頂綻成幾束金黃的煙花。
裴謹望著天空之中璀璨的煙花,微微一笑,龍顏大悅。
本就煩心事纏心,許久未曾快意享樂,如今天空炸起絢爛煙花,倒是博得他心中一悅。
李綠宜守在徐雁雪身邊,眸光被空中煙花晃得一明一滅。她想,合著溫輕輕看了半天的《炸煙花》,還是真是沒白看。
不曾想,幾道猶如小水花的表演就激蕩起眾人樂樂。
煙花熄滅後,夜空恢複墨色,當眾人以為可以專
心吃席的時候,又一道火光再次竄起,這次,天空轟然一聲巨響,這聲巨響好似將夜空炸開了一道長長的裂縫,泄露出一抹天光。
在天光熄滅的瞬間,一道金光燦燦的火龍在天空炸起,似是破雲而來,穿透黑暗,在夜空之上飛騰,氣勢宏大,如夢似幻。一時間,眾人竟然不知道是煙花,還是幻術,亦或是真的龍王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