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掌夢而來,他蘊藏的鋒利眸光一轉,蒙上幾分笑意。
“賜座。”
掌夢坐下後,麵前是裴謹賞的茶,他不喝,依然不肯摘掉麵紗。
聽聞掌夢從前十分貌美,但是後來毀容了。具體怎麼毀容的,傳言是他練了邪功,又說是他時常泄露天機,是上天對他的懲戒。
裴謹的語氣看似溫和實則暗流湧動:“龍王神殿失火一事掌夢應當聽說了,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掌夢可否指點一二。”
掌夢掏出一塊玉石鑲邊的骨片,又用小刀在指尖輕輕一劃,將指尖滲出的鮮血滴落在骨片之上,最後,一滴血凝那枚玉白的骨片之上,居然出現一條可以遊動的小紅魚,小紅魚似是有生命一般,在骨片中遊來遊去。
掌夢又用指尖剩餘的血跡,在桌案上寫了兩個字。
“禍水?”
裴謹喃喃二字,並不懂其中含義,正準備賜他紙筆,讓他書寫解釋一二時,忽然有急報傳來。
原是一夜之間,盛京城的各大醫館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今日城中出現了怪病,得病者,發如銀絲,膚白若脂,瞳似翡翠,身長鱗片,且無藥可醫。
隨著怪病出現的,還有諸多流言。
“禍水西來,先降禍於帝王之家,再降禍於百姓。”
“禍水降世,天啟大難臨頭。”
“盛京大疫,天啟,危!”
還有人說——是裴凝。裴凝扮演龍王,他資質不配,非天選之人,惹了龍王之怒。當然,此流言還未敢稟告與裴謹。
此時,掌夢與劉福錦對視一眼。
劉福錦將之前貴妃請法師做法驅逐禍水被禍水反噬之事稟告於裴謹。
“禍水?你是說,禍水是一個人?”
裴謹怒拍桌
案,對劉福錦罵道:“為何不早告知朕有此等之事。”
麵對帝王之怒,劉福錦冒著冷汗戰戰兢兢道:“是貴妃娘娘怕耽誤皇上的病情,擾亂皇上的心神,才不許臣說的。”
裴謹陰鬱著臉,眸光裏翻滾著洶湧的暗潮:“傳沈微進宮來。不必了,派霽虹過去,不是說此人正關在密偵司暗獄麼,直接把那人帶到司天監,掌夢處置吧?嗯?”
掌夢點點頭。
麵紗下,嘴角微揚。
裴謹此時心肺火燒,猛咳幾聲,暫時的缺氧差點令他昏倒。舒緩了好一會兒,他才說了些正事:“傳令下去,解藥立馬研製!七日之內,若沒有解藥,整個宮藥局陪葬!”
風聲走的很快,一直在宮中養病初愈的宣王近水樓台,深夜進了隴煙殿。
他竟是自動請命,要處置鮫人疫一事。
裴謹自是同意了此事交予他處置,太子抱病東宮,三個兒子裏可用之人好像隻有裴凝。他有神策軍做幫護,又在民心中威望頗高,由他鎮壓此事,是再合適不過。
時間回到一早。
終於,令沈微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盛京城中忽然爆發了疫情,被稱作,鮫人疫。
實際上,是杜庭訣將此病命名為鮫人症,經過看診的病人口口相傳,便有了“鮫人疫”之說。
杜庭訣懷揣著一顆“我早知會如此”的心在朱雀大街上設了醫棚,無償診治患者,無償送藥。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自己在山上帶的好好的,為什麼忽然做了個夢就要下山來。本來是為自己尋桃花,可冥冥之中,或許是上天的安排,安排他救盛京城民於水深火熱中,但他的力量遠遠不夠,他至今未能研製出解藥,隻琢磨出一些可以緩解病症的法子。
藥棚裏,溫輕輕將藥按照藥方上麵的克數分配包好,遞到一位男子手上,語氣溫和並帶有安撫的意味:“此病畏光,沒事多曬曬太陽。這病暫時隻能改觀人的麵貌,其他的你不用擔心。”
男子接過藥包,幾番道謝,感恩戴
德。
盛京民眾的素質還是很好的,患了鮫人症的病人雖說他們內心恐慌,卻都有秩序的排著長隊,安靜等待杜庭訣的診斷與賜藥。
杜庭訣的大名鼎鼎的名號擺在那裏,大家還是信幾分的。況且,暫時除了杜庭訣能開出藥來,其他幾家大型的醫館都聲稱治不了、也不敢接手。他們頭一次遇到這種怪病,根本沒有給他們時間來進行仔細研究,一哄而上的病人們在醫館之中焦躁不安,讓醫師們也跟著焦躁不安,不光束手無策,還會被無理無素質的病人罵上幾句:無能、敗類、學藝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