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思抬首阻止,“抱歉,我不是來聽你解釋的,而且你的解釋對象也不是我,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些事。”
一些慕秋螢說不出口,一個人默默承受的痛苦,有些事她可以代替秋螢去做,但不是每一件事都可以。
他抿唇沒有說話,安靜聽著。
“我認識秋螢的時候,跟你現在看到的她是兩個樣子。監獄裏的生活並不好,雖然我知道,但不至於把一個人折磨成這樣。”
“她瘦得不像話,臉色蒼白,一個人坐在一間監獄裏,那裏隻有一張冰涼的床。我走進去,她一臉防備,直接退到床上牆角,雙膝跪在地上,手臂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目光渙散,口中時不時低喃。我看到這樣的她,不敢貿然走太近,所以聽不清她在說什麼,想跟她聊天,她一句話都沒回答我。”
“最後,我是無功而返,但走之前我想獄長拿了秋螢的資料,說是針對秋螢心理輔導必須的。我翻開資料才知道,她是不小心滾下樓梯,失去孩子,才自我封閉。”
夏煒宸突然自凳子上站起,“你說什麼,孩子?”
“她進去的時候是懷孕的。”他的反應令梁思思很疑惑,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她以為他狠心到推懷孕的秋螢入獄,原來不是那麼回事麼?
他瞪大黑眸,雙腳踉蹌,往後退了一步。
孩子不是流產了嗎?為什麼還在?後來出現的?不可能啊,自從孩子流產後,他們沒同床共寢,因為她在排斥自己。
進去的時候懷孕?那是……他的孩子。可醫生明明說……
她騙了他!他一拳打在辦公桌上,一臉憤怒。為什麼,為什麼她要說謊?
“繼續吧。”他撐著桌沿,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先聽完梁思思的話。
梁思思不解他為何一副受到很大打擊的樣子,但這似乎不是她能管的,於是按照他的要求說下去。
“失去孩子之後,秋螢幾乎陷入絕望,不僅被困在一個監獄裏,也隔絕了其他人,是特別照顧行列,但總有疏忽的時候。人鑽牛角尖走不出來,就會想著幹傻事,於是她選擇了自殺,用來結束這段痛苦。”
“她的每一次自殺都是抱著死的決心,可惜每一次都死不去,好幾次被人阻止,後來她被關在單獨監獄裏,再後來就是我負責對她進行心理輔導。”
“她說每天夜晚都睡不著,我問為什麼,她說夢見孩子,後來我給她開了安眠藥,告訴她非到必要,就不要用,而且不能過量。”
“我雖對她進行心理輔導,但她從不對我說過去的事,直至前幾天晚上,她把你們的事告訴我,我才知道那個人是你。”
她瞥了他一眼,冷聲問:“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她愛你就理所當然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嗎?”
“是啊,都是我的錯。”他頹坐在皮椅內,眼眶灼燒般地疼,梁思思說的話如烙印般存在腦海,令他知道慕秋螢過得多麼生不如死。
他本以為隻要自己心夠狠,不去關心她的一切,事情就會過去,利刃也不會對準她,讓她受到更大的傷害,沒想到到頭來做得罪錯的是他。
原來她手腕的傷痕是他一手造成的,記得有三條特別深,留下的疤痕也特別明顯,當時她一定很疼。
夏煒宸雙手張開貼在臉上,任由痛苦蔓延全身,也許他該受教訓,錯從不在別人,隻是他的錯。
他最錯的是沒有去解釋,沒有去看看她,聽聽她要說的話,或者解釋一下自己的處境。
梁思思不知何時離去,他望著天花板,嘲諷勾唇微笑。
就算他如今有權能與爺爺對抗,甚至能贏他有什麼用,自己輸掉的是一生的幸福,不知道如今能否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