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上,隔絕了樓下人聲。房間裏,風拂著窗簾,更添靜謐。
徐天胤躺在床上,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
還記得當年,他從不在床上睡,即便有她陪著,夜裏她動一動,他就醒。現在他那麼安靜地躺著,連她進了房門,坐來床邊,他都沒有醒來。
她喜歡瞧他的睡顏,他睡著的時候,孤冷淩厲全然不見,她喜歡看他安心的模樣,甚至想要他安心的時間多一些,再多一些。可是現在,他睡得那麼沉,她卻連他臉上安心的模樣都瞧不見。他的臉全是青黑,她要伸手去摸摸,才能摸得見他立體的五官。
夏芍坐在床邊,低頭撫上徐天胤的臉頰,聲音輕得似窗台拂進來的風,“他們都覺得,我該哭一哭。我不哭,不吉利。”
沒有人回應,房間裏還是靜得隻有風聲。夏芍撫上徐天胤的唇,感覺他鼻下微弱的呼吸,“我要走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有很多話要跟你說?我有,但我不想現在說,我要等回來再跟你說。”
夏芍俯下身,在男人額頭上落下一吻,許久才起身,把他的手掌翻過來,和她做一個約定的姿勢,“所以你要記著,我還有話沒對你說,所以你不許走,一定要等到我回來!你說你不騙我,可你已經食言過一次了,你不會再食言的,對不對?”
聽不到回答,她讓那個約定的姿勢再緊些,鍥而不舍地問:“對不對?”
掌心下的溫度有些涼,她握了握他的手,重新將被子為他蓋好。隨即,隔著被子枕上他胸口,輕輕喚,“師兄……”
他心跳不像往時那般有力,她細細聽,才能聽見虛弱鼓動。她把身子的重量都撐雙手上,生怕壓著他,叫他氣喘更費力。但她的臉頰卻在他胸口感覺到一樣突起。
夏芍起身,輕輕打開被子查看,在徐天胤薄薄的毛衣胸口一隻口袋裏,發現了隻玉葫蘆。這玉葫蘆本是一對兒,師父當年發現的一塊好玉,帶去風水寶穴中蘊養多年,收徒時便分別給了師兄和她。正是這玉葫蘆,讓師兄在師父失蹤的那些年裏憑氣息找尋,卻不知另一隻葫蘆已在她身上,他找的人竟然是她……
說起來,還是這玉葫蘆,成就了他們的姻緣。
她的那隻葫蘆自拜師起就戴在脖子上,鮮少拿下,而師兄則習慣貼近胸口放著。他穿著V領的薄毛衣,膚色青紫,唯獨放著葫蘆的心口處青色淺上許多。夏芍見了,立刻從自己身上提出那隻玉葫蘆來,湊成一對,一起放進了徐天胤胸前的毛衣口袋,他胸口的膚色以可見的速度又淡了淡,明顯是這對玉葫蘆護住了他的心脈。
將被子重新蓋好,夏芍留戀地貼了貼徐天胤的胸口,“我把它留下來陪你,就當是我在陪你。你一定要堅持住,等到我回來!”
她深深嗅了嗅,嗅他身上她熟悉的味道,隨後似是怕再待下去,她會不放心離去,索性起身,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門。
夏芍並未帶多少行李,她隻帶了幾件厚衣服和洗漱用具,其餘的登山工具到了當地再買不遲。溫燁和衣妮回來之前,夏芍在樓下跟朋友們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