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確實沒有克利切的身影。
施翩看著定位距離,忽然升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她看向大門,琢磨了一下走廊的距離,似乎在範圍內。
於湛冬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恍然:“跑出去了?”
可惜,走廊裏也沒有克利切的身影。
兩人幹巴巴地對著鄰居家的大門,麵麵相覷。
於湛冬想不通:“克利切怎麼會偏移自動路線?啊,視頻,克利切有路線巡視視頻!”
他不相信它會亂跑。
於湛冬調出最近一段視頻,施翩湊過去看。
畫麵裏,克利切按照設定的路線打掃清潔,到某個時間節點,它忽然調轉方向,朝門口走去,大門打開的時間較長,它趁機溜了出去,擠在邊沿一路前行,靈活地進入別人家裏。
施翩:“……”
於湛冬:“……”
施翩:“……我想起來了,那天下樓正好遇見鄰居,是認識的人。關門的時間可能久了點?”
於湛冬疑惑:“是誰?”
施翩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譚融和陳寒丘的關係。
說完,她補充:“我有他的聯係方式,保證把克利切要回來。”
“等等。”於湛冬忽然指著視頻說,“克利切進去了。”
視頻還在繼續,在克利切矮矮的視野裏,它穿過空曠的客廳,途徑沙發,看見一截褲腿,鬆鬆垮垮,露出冷白的腳踝,最後它一頭撞上某樣東西,畫麵變成黑色,視頻結束了。
施翩:“……”
於湛冬詫異道:“鄰居不是和你一起下樓了嗎?”
施翩麵無表情道:“他家有客人。”
於湛冬觀察她的臉色,聯想到譚融和陳寒丘關係,忽然明白了。他安慰道:“也有可能是別人。”
施翩沒多說,她知道一定是他。
除去那截腳踝,譚融顯然在看到她之後又返回11樓,不然她不會第二次在門口遇見他出門丟垃圾。
“晚點我問問他。”施翩心情鬱悶。
本來還打算晚上畫畫呢,看來是畫不出來了。
-
晚上九點,譚融熟門熟路地開門進陳寒丘的辦公室。
昏暗的辦公室內依舊隻有桌上的台燈亮著,筆記本電腦還在,桌子前空無一人,他嘀咕:“燈都不開,節省也不是這個省法。”
“陳寒丘?”他喊了聲,往側邊休息室去,“你要是想把這裏當家,買什麼房子,晚上又住這兒?”
休息室門沒關,譚融徑直走進去。
陳寒丘站在窗前,側臉冷淡,低頭擺弄著他的天文望遠鏡,底下連接著更高級的光電設備。
“還在玩數字攝影啊?”譚融納悶地看了眼陰沉沉的天空,“國際天文學聯合會應該給你頒個勤勞獎,這都幾年了。”
看到這些設備,譚融不怎麼爽快。
那時候他們一窮二白,陳寒丘用自己辛辛苦苦攢的錢買了這些設備,譚融氣得一禮拜沒理他。
陳寒丘沒看他,道:“等會兒,裝個零件。”
譚融輕嘖一聲:“學計算機真是耽誤了你這個未來的天文學家。”
譚融走到窗前往下看,高處的夜景美不勝收。
他感歎道:“從這裏看下去,能看到大半個東川,這樣的日子以前哪敢想。”
譚融觸景生情,想起創業時最難的那個晚上。
當時他們三個男生擠在十幾平的房子裏,除了上課,就是沒日沒夜地寫代碼,重複測試程序,窮得飯都吃不起。
那晚暴雨,另一個同伴精神崩潰。
他和陳寒丘大吵一架,帶著數據頭也不回地離開,本就瀕臨失敗的項目進行不下去了。
譚融抹了把臉,想說算了吧。
可對上陳寒丘布滿血絲的眼睛,他說不出口,最後隻道幾天沒睡,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第二天,譚融醒來。
窗簾被拉開,黎明的光束照進狹窄的窗戶,陳寒丘背對著他,站在窗前,仰著頭往外看。
我們怎麼辦,他問。
陳寒丘沒回頭,啞聲說了兩個字,繼續。
“那時候你在想什麼?”譚融問。
陳寒丘頭也沒抬:“話說清楚,什麼時候?”
譚融瞥他一眼:“那天晚上你和老三大吵一架,第二天我睜開眼睛,看見你站在窗前,那時候你在想什麼?”
陳寒丘漸漸停住了動作,看著眼前的黑色機器。
許久,他低聲道:“那天黎明,我看到了啟明星。”
聲音太輕,譚融沒聽清。
他還想再問,卻見陳寒丘快速裝完零件,道:“今天不回家,去工廠調試算法,今天測了一個bug,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