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鬼城城主的絕望,那是他的心情,是每一個夢魘,每一次崩潰後溢出的情緒產物。
也是棲梧的食物,吃下它就可以窺探那段讓他痛苦的記憶。
隻是這個情緒過於崩潰了,隻怕吃了,會承受不住那裏麵的竄逃的情緒。
但他實在好奇,哪怕如棲梧這樣沒什麼探究欲念的人,都好奇是什麼樣的經曆能把人折磨成這樣。
整個島嶼,整個鬼城,整個街道都擠滿了他的懺悔自責的情緒,多到甚至能具象化成為霧氣。遮蓋太陽的光,整個世界都灰蒙蒙的。
他庇護那麼多罪人,是因為覺得自己是罪人嗎?所以這些情緒全是懺悔嗎?
棲梧拿著那紫黑色的能量體,隨即不猶豫的直接吞下。
那力量在他體內直接躁動不安的亂竄,就好像吞下了驚雷,在他體內炸開。
棲梧捂住嘴,不讓那能量溢出,隻是體內肺腑被攪得一片翻轉。他嘴角溢出血,他緩緩調息,臉上忽然痛苦一瞬又急忙閉上眼。
開始進入那漫長而絕望的共情,讀取那段鬼城城主的回憶。
這共情起來,那人的情緒全被人感同身受,而此時棲梧便覺得心如刀絞一般十分苦楚,身體一片發軟,仿佛抬不起手臂,像是癱軟在地。
在一片訝異而沉重的情緒裏,便是一片混沌。
在那厚重如巨石壓在心頭的悲哀絕望,慢慢撥開雲霧,看見大片耀眼光亮裏緩緩出現抽泣聲,和人的身影。
在這個光影裏,便是以鬼濱城主的眼睛視角看到的畫麵。
忽然間一道光的身影,擊碎黑暗,一瞬間將全世界點亮。帶著聖潔和神聖的光環,腳步那麼優雅,卻一步一步像敲打著人的心靈。
那光影裏走出來的女人,渾身上下閃著聖光,連頭發絲都縈繞著神聖而金黃的光,而那麵容在那大片光彩之下,美得不可一世。
哪怕見過練榮華那半魅血統,以及那忘憂花幻化出的容顏,還是被這人的美麗驚訝到。
這美,不是魅族的妖豔,而是人間能幻想出的最美麗的神女模樣。
這個女人必定是很重要的人,以致這幾百年間這鬼域城主至今忘不掉她的容顏,一分不差的眉毛頭發都那麼清晰。
而且那大片金光,可能不是本身存在,而是日思夜想中,根據自己的思念裏添加的。
這女人,得是什麼存在,能打上那麼多聖潔美麗的光影,能那麼完美的在人心裏封存。
隻是見那發光的女人站在混沌黑暗中,照亮了身邊。她美麗的容顏卻那般冰冷,藐視的俯瞰地上。
仔細一看,那女人麵色發白,嘴角溢血,一副氣息奄奄的樣子。
可是依舊站的那麼美麗大方,眼裏帶著一絲憐憫,一身白色仙裙裙邊繡著大片金花,看上去高貴而優雅。
她搖搖欲墜,好像隨時回倒,臉上卻倔強的笑著,眼淚流下她絕美的臉,滿是傷情。
看著她的哭泣,棲梧便感受到一股百轉千回的心絞。這個是鬼域城主的感受嗎?
這一刻棲梧仿佛化身那城主,俯下身子癱軟在地,抬起頭仰望那瀕死的美人。
喉嚨邊發出聲響含著淚腔問道。
“世耀姐姐,你不原諒我了嗎?”
美人淒美一笑,揚起冰冷的弧度,情緒一震,身體又是一晃,好像隨時會倒下。但是她極力支撐著,無比厭惡的居高臨下看著他,仿佛帶著無數仇恨和鄙視。她微微張嘴,便是寒氣森森的話語。
“原諒你?憑什麼啊?憑你隨心所欲?憑你一時不開心就置天下眾生於不顧嗎?”
視角急急的避開那銳利的質問,看著地上,棲梧能感知道他身上一直在發顫,但抵死的辯解道。
“我隻是,我真的隻是,我生氣了我。”
美人未待他說完便是急怒之下,一個踉蹌高聲問道。
“你隻是?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清璃境準備破開了!我有沒有說過不能走開!結果呢?就為了你那點小事就發這種脾氣,就走開了!還怪黑曜?!”
最後帶了多少冷情和多少失望緩緩一字一字道。
“還要我原諒你?憑什麼?你配嗎?”
棲梧感覺身邊漸漸冷下來,天昏地暗的被一片冰冷黑暗包圍,聽到黑曜那個名字,心忽然一梗,隨之便是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