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萬獸穀十一(2 / 3)

他到底,要如何才能讓阿霽開心呢?

鯉追默默跟在他身後,擔憂的看向那個心事重重的身影。

因為京坤師兄已經不住玉霄峰,他們見過瀲華劍宗的宗主與曲長老夫婦後,便朝著京坤師兄所在的引鳳台飛去。

而路上,一個嬌小的身影從草叢裏竄了出來,鯉追一下感覺到那人修為不低,卻見那人有些匆忙,穿著鮮黃色衣裳。簡簡單單梳著流雲髻,劉海厚厚的垂著。

她微低著頭,衣服有些淩亂,手裏拿著個錦盒。

嚇了一跳的鯉追看清來人,疑惑道。

“熙苒師妹?”

那清麗女修抬起頭,眼下一片烏黑,滿是憔悴,眼神略有些呆滯空洞。見到葉初霽,微打起精神道。

“兩位師兄是不是要去見京坤師兄?我手裏有霧夜安神果,剛采的新鮮,你幫我,送給他好不好。”

那女修背對黃昏,眼裏說不盡的哀傷。

鯉追微微一愣,這果子極其難得,要進凶獸頻出的荊棘叢裏,等著霧夜到來,偶爾會在霧裏飛舞發光。可是安神有神效,對現在的京坤是最好不過的藥。

鯉追看著她衣裙袖口都有劃破,仔細一看,手臂,褲腳,脖子,臉上都有細微的劃痕,心裏不由一陣感慨。

“那麼難得到的東西,你該隨我一起去。你親自送他好不好。”

少女聽聞,眼裏憂鬱更重,猶豫道。

“不了,我怕,給京坤師兄帶來壞運氣。”

說著把錦盒放到鯉追手中,轉身留給他一個單薄的背影。

鯉追微微一愣,這熙苒的傳聞她是聽過的,而且在鳳凰傳寶,和掃平天陰山的事件裏,都是她無意中破壞了。也聽聞,這個修為不俗的女天才,在輪回劍門,處處受排擠,連那安語竹看見她也扭頭就走。

明明是那麼善良,那麼有朝氣的人呢。

鯉追看那孤單的背影,忍不住跑上前去,往她手裏塞了幾瓶藥,關懷道。

“有傷就好好治,別怠慢了自己。”

女修眼眶含淚,撐起一個支離破碎的笑容,兩行清淚落下,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鯉追帶著葉初霽去到引鳳台。

鯉追望著阿霽,對那道路上開著的綠牡丹,路上鑲著的綠鬆石,看了又看。

鯉追以為他喜歡,便跟上去道。

“我們峰上也種一些好不好?”

阿霽沒有回話,搖搖頭,隨後抬頭看向那個金碧輝煌的宮殿,楞楞出神。

進入宮殿深處底層,那陰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便看見被數十根碗口粗的沉水精鐵所鑄的鎖鏈困住的京坤師兄,隻見他垂著頭,頭發亂糟糟的披著,華貴的衣裳露出結實的胸膛。

不再是發狂了的打傷人,不再是日月猙獰的咆哮,安安靜靜的在層層禁錮下坐著。

葉初霽握著那精鐵鑄的欄杆外,看著那不複意氣風發的人,抑製不住的,流下淚水。

韶華寺的年華師兄看著阿霽悲戚,忍不住溫柔安撫道。

“他好上許多,也不鬧了,成日昏昏沉沉的睡著。”

葉初霽神色微動,看著司華年在鐵門外,一直席地而坐,麵前擺放著流光溢彩的仙琴,見他眼裏紅絲密布。驚訝道。

“年華師兄一直在外麵撫琴彈奏安撫他嗎?”

司華年垂下眼眸,俊美無雙的臉上多了些憂傷,淺淺道。

“我也隻能做這個了。”

葉初霽矗立不言,不知該說些什麼,兩個華麗衣裳,地位頗高的年輕弟子的,竟都是滿臉疲倦,不欲多言。又見進門探望的司馬賦,彼此見了禮。

葉初霽見多年好友鎖著在層層疊疊的禁錮裏,卻無能為力,心裏難受,卻隻能深深呼了一口氣。轉身欲走,卻忽然想到什麼事情。對著司馬賦問道。

“那聞人厄和藤維也可有來探望京坤師兄?”

司馬賦一時結巴,臉色閃爍道。

“劍派事多,兩位師弟身兼數職”

葉初霽見他神色尷尬,不欲為難,隻狠狠的甩了衣袖,轉身便走。

葉初霽回了玉霄峰,與蒼遠道告別。

歸途中,遇到麵帶微笑,切磋劍法的藤維也和聞人厄,藤維也腰間的首席弟子信物與玉牌晃當作響。

葉初霽麵有怒氣,轉身急走,步伐極重,驚飛了一地仙雀。

本來正欲帶著笑容上去打招呼的鯉追,便隻得先跟著阿霽,他看著阿霽走路帶風,神色不悅,衣袍吹的嗦嗦作響,鯉追很是不解,邊追邊問道。

“為何不打招呼啊?我們從前不是最要好的嗎?”

葉初霽未放慢速度,寒風急急籠著他的身子,他身邊氣壓降了下來,連語調都是冷的。

“那是從前。”

鯉嘴眉頭深皺,單純的臉上難受的糾在一起,大聲問道。

“到底怎麼了?我們到底怎麼了?我們從前五人形影不離,一起闖禍,一起修煉,一起經曆那麼多那麼多的事情。怎麼一下就不好了,我們從前最不喜歡年華師兄那個做派了,怎麼如今和他這般親近。”

葉初霽聽聞那小鯉懊惱,停下身來,帶著厚重的哀傷,眼裏帶著深意對他說。

“因為日久見人心,怪不得京坤師兄早早的與他們生分了。又和熙苒,司華年交好。原來深謀遠慮,看人比我們透徹。”

鯉追聽不明白他的話語,隻覺得非常難懂,隻知道,自己好像以後不能和他們玩了。而那京坤師兄,到底怎麼了?他難過的問道。

“京坤師兄到底為什麼走火入魔啊?他如今位高權重,身上異寶無數,又有穹蒼異火加持。宗主已死,他是正道唯一的大乘期,還不到百歲。他有這世間修士想有的全部東西,他為何還會走火入魔。”

葉初霽緩緩轉頭看向夕陽,微微出神道。

“因為那些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他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不見了。”

鯉追忽然委屈,這是怎麼了,大家都怎麼了。年少時修為低微,到處闖蕩,活的恣意開懷。而每個人現如今修為深重,在仙門裏都有著權勢,怎麼每個人都不開心了。

阿霽不開心了,京坤師兄瘋了,每個人都帶著那樣沉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