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穿胸而過,低溫凍住了血液而沒有噴灑當場,而棲梧淡淡的眼裏沒有波瀾。便慢慢將刀子往下切,冰刃畢竟還是鈍器。
用力一拽,那身子便空出一大塊。大量血液再不受那層薄冰限製,急迫的濺灑了黃土。冰渣如碎石般掉落,也不知是冰了的內髒,還是染了血的冰。
那漢子驚愕的嘴裏掉了煙槍,還未來得及為他女人的死放聲疾呼。便看到那染了鮮血的白衣,美麗的臉上帶著一絲獰笑。
隻是被盯著看了一會,眼神交彙,便有被野獸鎖定的錯覺。下一個,下一個就到他自己了。他急忙的轉身逃竄,連滾帶爬,無剛才半點怡然自得的神態。
他一路踉蹌,還沒走幾步,身後撕開空氣的風聲隨即而到,他一個挺伏,已經被身後投擲的長刀正中心口。
“啊!”
竹海裏一聲疾呼,驚嚇得鳥兒四下飛起。隨後那聲音又淹沒在風拍竹海的聲響裏,仿佛不曾有人叫過來過。
棲梧還來不及感歎自己用這副還沒用慣的身體投擲長刀居然還能那麼準的時候。撕心裂肺的稚童呼喊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突生變故,三歲小兒早已嚇得渾身發抖,那一身白衣的青年衣擺上盡是血跡,像是染了紅梅在妖異的蜿蜒綻放。
而棲梧的喪心病狂並沒有停止,反而釋放了個更大的笑容,墨發之下,朱唇皓齒的人開口道
“喲,還有一個呢。”
小孩急忙捂著嘴巴,慌張的轉身消失在院子拐角。
棲梧正欲起身追趕。後腳卻被一冰涼的手抓著拌住腳步,白靴上便有染了五個血色指痕。棲梧幾番拖甩之下竟甩不掉這個男人。
隻見男人失去焦距的看著某方,氣息奄奄的喃喃自語
“快走,快走。”
隨即男人便閉上了眼,手卻還抓著他的腿不放。
棲梧忽然愣住一刻,隨即清醒過來,一道冰風,抓著的手便被齊齊斬斷。隻是沒想到,斷了的手還是牢牢的根據死前的動作,抓住不放,可見其死前執念。
原來這樣的人,對著親生孩子倒是真誠。棲梧手指一端使出術法,整隻手冰凍漸裂,隨即耐不住低溫,輕輕一點化成碎片落下。
三歲的孩子還走的不算利索,遇事想到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往外跑,隻能躲到自己的衣櫃之中。
滿臉慌張,身子顫抖,牙齒顫的發出聲響,腿早已經軟的走不了路,爛泥一般癱坐在衣櫃裏。他怕發出一絲聲響,連大喘氣都不敢,嘴巴捂得死緊,才能抑製牙齒打顫發出聲音。
隻是眼裏忍不住大顆大顆冒出淚水,憨實的臉蛋早已被縱橫的淚水和鼻涕打濕。
“小蟠,小蟠蟠,你在哪裏啊?和哥哥抓迷藏嗎?哥哥來找你了哦。”
婉轉而動人的聲音在走廊回響著,卻讓人心頭一緊,如貓爪撓牆般,心裏癢痛不堪。
這場貓抓老鼠的遊戲並沒有持續多久,吱呀的聲音,光亮瞬息充斥了整個昏暗的櫃子。
那寬大的衣袖錯亂了光與影。耀眼之下看不清打開櫃子的人的相貌。明明是看到永遠墮入黑暗了光亮,卻要永遠墮入黑暗。
小孩早被嚇得沒了氣力,呆雞一般被人抱到空中,擁入帶著寒氣的懷中,這般拽著,無半點還手之力。
還未來得及淒涼無力的疾聲高呼,雖然也不知該喊誰,能喊誰。但總要為無處安放的恐懼找個宣泄口。懷中的人像是有所預料,便捂住那張隻長了幾根乳牙的嘴巴。另一隻手,刀刃毫不猶豫的下落。
懷中的嬰孩放聲高哭,雖被緊緊捂住嘴巴,但還是幾聲嗚咽哽在空中,他拚命的掙紮著,四肢在空中不斷比劃,不安分的齊齊拍打的抓著他的人。
冰刃慢慢的奪去他的溫度,巨大的痛楚纏繞身上,他奮力的逃脫,卻沒有一絲能脫開禁錮的力量。、
白衣少年臉上溫情的哄著孩子,溫聲細語抱著他,搖著他。
“乖哦,乖哦,很快就好,很快就不疼了。”
懷裏的孩子漸漸變冷,大量失血的身體慢慢變軟,隨即的是一下一下的身體抽搐,忽然無力又忽然奮力掙紮,一時蓄了力,一時失了力。
這力道漸漸變小。最後孩子沒了氣息,安靜的睡去。
棲梧眷戀不已的抱著他,嘴角輕輕綻放一個笑容,像是幸福,像是溫暖。那孩子安安靜靜的在懷裏躺著。
棲梧把孩子放到搖床之上,已經沒了氣息,手抓著搖籃,輕輕晃動,手上血跡汙了搖籃木質把手。孩子早就沒了氣息,他卻執拗的唱著歌謠,眼神癡癡的望著可愛的孩子,哄著孩子入睡。
他搖著搖床,眼裏忽然黯淡下來。他看著曾經弟弟的可愛麵容,臉上安詳又滿足的唱著童謠。聲音平淡的在房間裏詭異的回響著,久久沒有散去。
風來了,雨來了
和尚背來了鼓來了
哪裏藏?廟裏藏
一藏藏了個小兒郎
兒郎兒郎那邊看家
鍋台裏有個大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