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不要!!”

棲梧墮入長長的夢魘之中,眼前皆是剝不開的混沌。

睡夢中,他又回到那個陰暗無邊的山洞裏,眼前是彼此廝殺的人,而他躲在數不盡的枯枝落葉處一個人顫顫的發抖。

高空上,便是一個癲狂的笑聲。

“殺啊,殺啊,死到最後一個,你們就可以出去了!”

而那群人困了太久,一個個滿眼猩紅,早已崩潰癲狂。要麼殺紅了眼,要麼自殺解脫。

棲梧在其中,一直避開人群,尋找出去的路徑。

他指尖紋路撫摸著潮濕陰暗的岩壁,眼前所見一片漆黑。他腳步無比的輕緩,生怕踩到一個幹脆的樹枝就是要吱呀出聲。

他心跳聲與岩洞的水滴聲在他耳邊無比的喧囂,他屏住了氣息,不斷的四處張望。

“吱!”

一聲輕響,他心猛的一跳,渾身顫了顫,他僵硬的回頭。卻見一隻巨大的黑色蝙蝠撲扇了下翅膀,綠瑩瑩的眼睛盯著他望。

昏暗狹小的洞穴內,一人一蝙蝠在水滴聲裏對持著。

棲梧略微鬆了一口氣。

什麼呀,原來是岩洞毒蝠啊,嚇死他了。

他自嘲而輕快的回頭,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一回頭,眼睛劇烈的顫了顫,整個身子凝固到不敢動彈。就想心髒被人狠狠錘了一下,凝滯之後就是胸膛劇烈的起伏。

那白發淩亂,滿臉褶皺的臉色帶著陰森綠光正貼在那他滿是冷汗額頭邊上,那癲狂的眼睛正對著他的顫抖的焦距!那人身上破舊孝服身上傳來厚重的血腥味,一點一點侵入他的鼻息!

睡夢裏,他渾身痙攣,頭劇烈的動著。整個人像是被裹在繭裏的蛹,困於黑暗看不到光明的所在,盡管他掙紮的厲害,眼皮依舊緊緊閉著。

半夢半醒間,仿佛有雙溫暖而寬厚的手,緊緊的抓著他。那手很大,很粗糙,咯的厲害。

又仿佛誰在他耳邊急迫而激動的述說著。

“我來了,你別怕!你別怕!”

這是誰的聲音?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可棲梧還是顫的厲害,又是一個結實的懷抱,將他緊緊摟著。這人身軀很高大,很炙熱,臂彎勒的極其緊。

就如溺水的人,遇到海上浮木不顧一切的緊緊相擁。

“你可記得我了嗎?想起我沒有?近百年我一直在找你,我快死了,你可想起我沒有?”

那這聲音在他肺腑裏回響,震的棲梧難受的很。

那人聲音沙啞又彷徨,仿佛冰天雪地落單的幼崽一聲淒涼的哀嚎。那麼脆弱,那麼無助。

他終於費勁的推開眼前迷霧,緩緩睜開了眼,這房內依舊是那樣輕紗紅木,窗扉緊掩。門前紅木桌上,小小一方青銅香爐,正不斷不斷彌漫著白煙。沉沉欲睡的香氣在房內徘徊不下,占了半間屋子。

隻是他看了看四周,輕紗不飄,明燈不亮,根本沒有一個人影。

原是幻覺,一場春夢了無痕。

他重重的癱軟在床上,噩夢過後一身黏膩的汗沾滿了衣衫。

也是,他無父無母無親無友,誰會對他做這樣的事情?

隻不過期許的厲害,便產生了癔症罷了。

日上三竿,他打開了門,透了透風。窗外一片明媚春光,高大的玉樹整個軀幹葉子都是臘白的,遠遠落下一片芬芳。隻是抬頭看,依舊是金碧輝煌的院牆,與七彩璀璨的琉璃瓦。

此處華麗的宮殿,居於臨雲界靈脈最強大的萬尺仙山之上。宮殿富麗堂皇,盡數是由靈石建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