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已經不能挽救,但我們現在就隻有彼此了。
咱們認了行不行?你知不知道讓我認輸是比登天還要難的事。但是我真的認了,因為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此時的老人已經是泣不成聲地趴在兒子寬厚的肩膀裏:“我整晚整晚都能夢到佳佳,我記得那天晚餐答應你們兄妹,等這次的事解決了,我就退休,咱們去看你媽媽家鄉的薔薇花園……
你說我一直說話不算數,當時我就想,這一次哪怕什麼都賠上了我都不在乎。隻要咱們一家三口能開開心心的。”
“爸,佳佳在上麵看著我們呢。無論咱們走到哪,都能履行當初的諾言。”擦去父親臉上的淚水,俞成瑾堅定地看著他:“咱們把這裏的別墅賣掉,再給我一個月時間處理下所裏的事情。我放個長假,帶你出國去療養一段時間好不好?
再也不要管這些事了,楚氏也好齊嶽也罷,還是已經滾做塵泥的正科,他們想要狗咬狗,是他們自己的事。
我們雖然認輸,但是不認命。真正離開這烏煙瘴氣的局勢,才能過好自己安定的每一天。
爸,我跟可可在一起了。等她一畢業,我們就結婚。給你生好幾個小孫子小孫女,再也不會無聊了。”
“好……”俞剛攥著兒子的手:“爸答應你,一定好好的。成瑾,我是不是從來都沒跟你說過……這輩子,你是我最大的驕傲。”
“其實你也是。不管經曆過什麼,失去過什麼。你都是我心中,像山一樣的國王。”俞成瑾微微笑著,扶著父親虛弱的身子把他送回了房間。
“俞先生還好吧?”當俞成瑾正蹲在書房裏理順那些資料,並一摞摞送進碎紙機的時候,趙凱突然敲了敲門進來。他臉上帶著關切的神情,動作小心翼翼的。
“還好,隻是有些累了。”俞成瑾處理完了手裏的最後一疊紙,衝趙凱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趙叔,我有點事想跟您談談,方便麼?”
趙凱猶豫了一下,俯身坐到辦公桌前。
“趙叔,你跟了我父親有十幾年了吧?”俞成瑾沏了一杯茶給他,開場的氣氛就有些不自然。趙凱看著他,用一貫低穩溫順的態度以沉默回應。
“十八年了。”
“哦對,你來的那年,佳佳剛出生不久呢。”俞成瑾側坐在桌台上,態度依舊玩世不恭。
“是啊,我親眼看著佳佳長大,”趙凱眼神飄忽了一下:“沒想到卻得這樣的悲劇。”
“趙叔,俞家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究竟是我爸爸他失誤的多一點呢還是外麵的對手算計的多一點——這些已經都不重要了。”俞成瑾輕輕磕扣著杯子,聲音徐徐道:“現在我隻想帶著我爸離開這一切繁雜紛擾,什麼都不要再管了。
有些話,大家就不必說的那麼明了了。楚天越想要跟柯起航怎麼掐,那是他們的事。我爸老了,也糊塗了,放過他吧。行麼?”
“我……”趙凱的聲音一下子就緊張起來:“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俞成瑾微微一笑:“今天我跟你講的話隻是來單方麵通知的,不是在跟你商討對策。
雖然我不清楚你究竟為什麼做這樣的選擇,也不知道我爸到底在哪裏虧待過你。
但一個人一個活法,你可能有你的苦衷,我也沒興趣多了解。
現在俞家已經散了,俞信也消失了。我跟我爸,隻想過安穩的平凡日子。可能……也不再需要趙叔的輔佐了。”
他說著,拉開抽屜取出一個信封遞到趙凱眼前:“這裏麵的支票是我在十天前就準備好了的,錢不多。你也知道我們現在的經濟狀況,隻是略表心意罷了。同時也提醒趙叔——這世上的人,好壞貴賤都是有報應的。
有時候,選個窩囊的老板也比選個狠毒的老板強上許多。因為前者,至少還能給你活命的機會……”
“我能去……跟先生告個別麼?”趙凱訕訕地說。
“抱歉,不能。”俞成瑾冷笑:“我已經不再是我爸眼裏那個不靠譜的叛逆兒子了,他比這輩子裏的任何時候都信任我。我想趙叔你也沒有再在他耳邊吹最後風的意義了。
我是他兒子,你隻是個外人。到最後,你覺得他會聽誰的?”
趙凱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堅持。一個小時以後,他拖著簡單的行裝離開了俞家的別墅。
而在走出大門的同一瞬間,手機裏接起了一個電話:“杭先生,抱歉,俞剛那邊——”
“他不上當?”電話那端聲音又冰又硬:“這老家夥變聰明了?”
“不是……”趙凱回答:“是俞成瑾不許他父親再攪合進來,而且——他好像知道的事情不算少。”
“這真是令人惱火的事,如果俞剛肯露麵去擺楚天越一道,比我們費幾道彎子的效果更甚。畢竟俞信是楚氏直屬對接下強令破產的子企業,如果牽扯到股權侵詐,能讓我們置身事外地看一出好戲。”
“但是聽俞成瑾的意思是,他們壓根就不打算接盤這個爛攤子。他說——”趙凱覺得棘手。
“他說什麼?”
“他說,楚天越想要跟柯起航怎麼掐,那是他們的事。他跟他父親已經擺明了要退出。”趙凱如實回答。
“嗬嗬,看來——”話筒裏的聲音漸漸升華出一絲絕狠的寒意:“俞成瑾是不能留了。”
“什麼?杭先生要做了他?”這似乎大出趙凱的意料:“那俞剛還會聽我們的麼?”
“你有腦子麼?”話筒裏傳來訓斥:“如果俞成瑾出事,你覺得俞剛會懷疑的人首先是誰——”
“楚……天越?”趙凱猶豫了一下。
“按我說的做。”電話扣下,冰冷的嘟嘟聲傳進臨近除夕夜的鍾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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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最近還好吧?”顏可可靠在沙發裏窩在俞成瑾地臂彎,百無聊賴地換著電視裏的頻道:“其實,你也不用一直過來陪我的。你那個家又大又空,伯父一人在那一定很寂寞的。”
“已經找到買家了,”俞成瑾輕撫著女孩的長發說:“下個月交房,我帶我爸搬進我那個房子去。夠寬敞也不會顯得很空曠。”
“那個房子不是已經……”顏可可想說高利貸的事,又怕提及俞佳的死惹他傷心難受。
“高利貸的事不了了之了,那房子就沒交。”俞成瑾借口自己以職業身份跟對方提出的私了,因為他無法告訴顏可可楚天越在背後的一切動作。
“哦…..那樣也好。”顏可可徑自說:“房屋不在多大,跟自己重要的人在一起才會有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