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改成這位女郎自幼通讀經典,才高八鬥,欲與人一爭。友人蒙難卻無能為力的經曆,更堅定了她的這一信念。
“尚公主、成為駙馬都尉後,在公主的幫助下解救了友人,之後,與公主快樂地在一起了。
“不過這樣的話,情節邏輯可能不太通順,這位公主如何有幹預朝政的能力?——不妨參考一下前朝那位攝政的平陽公主。”
“我隻是隨便說說,想不想改、具體怎麼改,看公主。”
殷墨能想象的出,蘇姮在女官的日日注視下,如何忙裏偷閑,倚案悠然地閱讀殷晴的書稿,自得其樂地寫下看法。
他啞然失笑。
笑聲驚動了榻上的人,對方回望過來。可他已經將書放下了,對方便以為他沒發現什麼。
晞霜和晞露行禮告退。她們方才便服侍完畢了,隻是見聖人在翻看書籍,才沒有出聲打擾。
晞霜還想提醒聖人“現下已經很晚了”,男子繼續逗留不合禮數——當然,聖人頻頻私/下來見蘇小娘子,本就不合禮數——卻被晞露拉了拉衣袖、使了眼色,隻好咽下了口中的話。
兩人才走了兩步,便又停了下來——原來,方才她們在給蘇姮按摩時,這位小娘子手中便玩著她們腰間的絛帶,現下還捏著。
蘇姮見她們望來,樂不可支:“還以為你們要多久才能發現呢。”
晞霜麵無表情,而晞露無奈地瞄了她一眼,示意“在聖人麵前,小娘子行行好吧”。
蘇姮撒手,讓她們離開,自己則繼續一個人抿嘴笑。
殷墨之前來看蘇姮,都是下午申時、宮中女官剛離開的時候。
今日,“魏國廢除‘禁止他國人入京’條例,開放都城,意同各國重修友好”的消息與相關國書一並傳來,下朝後,他被中書侍郎、中書舍人、鴻臚寺卿等一幫人纏了一整天,商談外交事宜,所以遲了來蘇府的時間。
不過,這卻讓他目睹了蘇姮與身邊侍女的相處。
大抵是自幼缺乏母愛的緣故,蘇姮對較她年長的女性有種天然的親近與依賴。所以,她對那兩位侍女,短短不到四個月,便親昵起來。
殷墨記得,蘇錦言兩次與他說,蘇姮喜歡他。可他當年便認為,後來也這麼認為——那時這位小娘子年紀還小,而且一點也不像懂“喜歡”這個詞的含義的樣子。至多看上了他的好顏色——這種喜歡如此淺薄。
恐怕當年,蘇姮真正在意和關注的,是自己的姊姊,卻叫蘇錦言誤會了。
他甚至覺得,若不是他曾與她姊姊有過婚約,蘇姮不會視他特別、留心他,正如她並無印象,她與他的第一次照麵,其實是秦國來使那年,在拾翠殿。
殷墨走到蘇姮身邊。
正值盛夏六月,倚在榻上的女子穿著清涼,上身是一件抹胸,下著薄軟的裙子,外罩一件半透明紗羅製成的褙子,順著她身體的曲線淌到膝彎。
隻有傾瀉的長發遮掩了幾分春色。
殷墨掬起她的一捧青絲,攏到她背後,入目是白皙肩頸上被人按壓出的紅痕。男子的手掌停留在那上麵,帶來一陣熱意。
蘇姮推推他:“熱。”
“你方才還拉著侍女的絛帶親/熱,見到我,就隻想讓我離你遠點?”
蘇姮自覺自己不可能這麼狼心狗肺,支起身,勾勾他的腰帶。
男子的眼神意味不明:“你這樣,會讓人以為你……”
“我什麼?”蘇姮聽他不說下去,問道。
男子無奈扶額,坐到她身邊,見她麵帶笑意卻難掩懨懨,道:“你覺得累的話,我讓尚宮與女史每日在蘇府的時間減為一個時辰。”
“不用的。你不要去吩咐。”蘇姮搖搖頭。現在的每天兩個時辰,本就是縮短後的結果了。
“姮姮,你身體康健才是最重要的。至於那些規範與禮儀……”
“可我不想你被指摘。”
“我隻是不想讓你被他人指摘。”
兩句話同時出口,說話雙方俱是一愣,然後殷墨先笑了,心情比之前好上不少:“尚宮說的話,你做到看起來差不多就行了,不必認真地去糾正自己……”
“那往後,朝臣和他們的夫人不會覺得我身為皇後很糟糕?”
“姮姮沒什麼可糾正的。”殷墨撫撫她的頭發,“讓你做皇後,不是要改變你、讓你承擔壓力,隻是想讓你成為我的妻。
“放輕鬆點,一切有我。”
男子的目光過分繾綣,仿佛他眼前的人,千好萬好。
蘇姮低下頭。那種輕飄飄以至於不踏實的感覺,又降臨了。
恍惚中,她覺得自己已經還不清了——她擁有什麼?她能拿什麼,去饋還他給的糖?
男子沒有給她多想的時間,捧起她的臉,用吻緘封了她的疑問。
紅霞漫上女子的麵龐,因久病而偏淡的唇色變得鮮紅欲滴。
一吻畢,男子卻依舊挨她極近,右手摩挲著她的臉,左掌撫著她的腰際。
蘇姮支撐身體的手臂有些酸了,正要坐正身子,離開男人,卻聽他問道:“女官可教導過你人/事?”
“還沒。現下才入六月。”還早呢。
“我教你可好?”
“這……得與女官商量過吧?這不合規矩吧?”
“規矩是個什麼東西?”男子挑眉一笑,倜儻風流。
“嗯,”蘇姮慢吞吞道,“我聽說,陛下您才是規矩。”
殷墨馬上反應過來:“你揶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