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衝反應過來,大喊道:“有刺客!保護聖人!”
齊帝身旁的侍衛紛紛抽刀出鞘。殷琢拔出配劍,護在齊帝與殷閔旁邊。一些侍衛護在公主、麗妃、瑞王妃和蘇錦言身邊。
“刺客穿著與我羽林郎相同的服飾!”鄭衝攔下一位刺客後,喊道,“他們腰間沒有係身份牌的紅色絛帶!”
可這時,已有一部分沒掛紅色絛帶的“羽林郎”靠近聖上,或穿插在周圍眾人之中。那些刺客的劍直指齊帝。
眾人一陣慌亂,有膽小的官員向外逃去,想離這是非之地遠遠的。
尚書右仆射謝懷掃了眼慌亂的人群,不被人注意地牽了牽唇角。
一陣刀光血影後,眼見人群中刺客隻剩五六個,餘下的侍衛與羽林士兵上前去活捉刺客。
華妃有些踉蹌地跑回營地,脖子上流著血。她拉高衣襟遮住青紫淤痕,美眸瑩淚地奔向齊帝:“陛下,有刺客!”
齊帝的目光沒有分給她,隻看著場中搏鬥的人。
“母親。”殷閔走過去扶住她。他的妻子,瑞王妃王婉,輕聲細語安撫著華妃。
華妃顫抖的雙手握著殷閔的手臂。她的驚恐有一部分是裝出來的,但確實是被嚇到了——
方才,她正要撿起獵到的雪貂,突然一支箭矢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有個粗糲的男聲從頭頂傳來:“蘇家娘子是哪位?”
來人並不在乎她的生命,她能感受到箭頭刺在皮膚上。入宮後,多少年沒有受過這樣的威脅了?
“別殺我!”她示弱,哭叫道。
她知道這個時間,陛下應該回營地了,她怎麼敢引刺客回營地?萬一此人被擒後倒打一耙,說是她指使的呢?
這人好像不知道蘇家有三位娘子……
冰涼的金屬刺破她的肌膚,電光火石之間,她想起之前牽馬去河邊飲水時,蘇家六娘子站在水邊。
“林子北麵,河邊!”
刺客冷哼一聲,一手擒住她雙手手腕、扭在她身後,一手威脅地掐著她的脖子:“帶路!”
她以為自己此番在劫難逃,結果,那刺客見著蘇小娘子後,便鬆開了她。她慌忙逃走了。
今天運氣太背了。華妃想道。
脖子上破了皮,血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澀澀地疼。但此時她根本不敢說出她的遭遇——這場刺殺不簡單,以她的身份,與刺客交集越少越好。
真是太狼狽了。以後出門,一定要將那幾名侍女帶出來。
陰沉湧上了她的眼眸。
眾人見羽林士兵占得上風,剛要鬆一口氣,箭的嗡鳴聲夾著風聲,呼嘯而至——一連串的箭矢向人群中間射來。人們又一陣驚慌,場麵再度混亂起來。
箭矢來自不遠處的鬆杉林,方向刁鑽,羽林軍弓箭手一麵要射殺刺客,一麵要防止自己中箭,有些力不從心。
護著王公貴族的侍衛因騷亂的人群被擠散。
殷琢用劍揮開幾支射向齊帝的箭矢,無暇去顧及另一邊的蘇錦言等人。幾支箭矢險險地擦過華妃、殷閔、瑞王妃和蘇錦言身側。
就在這時,那裏傳來了女子的驚呼聲:
“阿閔!”
“殿下!”
是華妃和瑞王妃的聲音。
眾人望去,見瑞王倒在地上,一支箭插在他肩上,衣袍上洇出血色。
站在旁邊的蘇錦言嚇得臉色煞白,唇瓣也失去了血色。
不遠,殷晴驚魂未定地攥著蘇謹琛的衣袖。方才若不是蘇四護在她前方,此刻躺在地上的也會有她。
箭雨漸消,但仍未停歇。眾人的目光被受傷的瑞王吸引,太醫跑過來,沒人意識到蘇錦言和婢女硯笛被擠出侍衛的保護圈。
又傳來女子的驚呼聲,殷琢聽出是蘇錦言婢女的聲音,他的視線越過人群,循聲望去,隻見蘇錦言跪在了地上,雙目緊閉,麵露痛苦。
她的婢女為了扶她,也跪倒在地。她們麵前的地上,躺著一位胸口中箭的藍衣男子。
這是……
此時不再有飛過來的箭矢,殷琢看了眼齊帝,然後邁步向蘇錦言走去。
他來到她身邊,確認她沒受傷之後,才發現她閉合的雙眸中有淚水湧出。他擁住她,喚了聲“錦言”,蘇錦言卻掙脫出他的懷抱,去抱住硯笛,發出壓抑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