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的天空,是灰色的,房子也是灰色的。
灰色的天空底下,是灰色的房子,灰色的房子裏,有人在爭吵。
“你是她媽,你不養她誰養她?”
“我是她媽怎麼了?你還是她爸呢,她是姓季又不是姓陳,自然該是你養!”
“呸,明明是你肚子不爭氣,生出的賠錢貨,你自己負責!”
他們吵著吵著,爭先恐後地摔門而去。幾天之後,女人回來了。
看到屋裏蓬頭垢麵唇色發白的孩子,臉上的喪敗之色也沒有好一點,反而是不斷地抱怨。
後來有一天,女人出去之後,再也沒回來了。孩子望著仿佛被洗劫過的房間,大哭起來——
哭了兩聲,季瑜就知道自己又夢見以前的事情了。
隻要是喝了酒,十回有八回她都會夢見過去的那段經曆。
她不安地在床上掙紮,嗚嗚咽咽的。
兩隻手,握住了她的手,熱熱的,“姐姐……”
季瑜頓時掙脫了夢魘,回到現實。
不過她並沒有那種虛驚一場的輕鬆感——回到現實就好了嗎?
她微微側頭,暗暗的光線裏,一個人的麵容倒是格外清晰,“秦嘉樹?”他怎麼沒走?
“你做噩夢了嗎?”秦嘉樹問。
季瑜抽出手,搭在額頭上,愣愣出神,“是啊,超級噩夢。”如果隻是夢的話,就好了。
秦嘉樹伸手,隔著被子將她撈了過去,放在床沿,又把自己的腦袋埋在她的腹部,手一下一下地輕輕拍打。
他很想說,“隻是夢而已,不要怕。”但是他又深知,所謂的夢,其實也是現實。夢裏害怕的,現實裏也很可怕,夢裏的恐懼會延續到現實。夢裏發生的,是現實中深埋於心底的恐懼。
所以他隻能這樣安慰她。
季瑜覺得他可太可愛了,“秦嘉樹?”她輕輕喚他。
秦嘉樹依舊趴著,“嗯?”
“你為什麼來?”
“我想你了,”秦嘉樹說著,仿佛擔心季瑜不信,又抬起頭來,撐著床沿湊近她,看著她的眼睛又說了一遍,“姐姐,我想你了。”
少年人的感情啊……
季瑜在心裏默默一歎,手卻不自覺地撫上他幹淨的臉,年少時的喜歡,如同山溪出深穀,一開始清澈洶湧,出穀後便沾染沿岸汙濁,再不複當初的模樣。
驀然聲勢驚天地,卻是高崖斷落時。
季瑜一直在恍神,手掌一直不停地輕撫著秦嘉樹的臉,她不覺得什麼,但是後者卻被她弄得心癢癢的,傾身親了下去。
季瑜回過神,並沒有拒絕,反而是閉上眼,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積極回應。
秦嘉樹從地上起身,將她摟起來摁在懷裏親。季瑜也十分配合,兩隻手摟著他,熱烈回應。
秦嘉樹抱著她倒在床上,翻身壓上,事態徹底失控。
二人從後半夜一直折騰到天光破曉,好在酒店足夠高級,不論是隔音效果還是床板,都是一流的。就連成人用品,床頭也是備得有的。
季瑜被他折騰得腰肢都要斷了,身體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她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心裏默默慶幸好在通津之事已了,不然她今天可是下不來床耽誤事情了。
搭在腰上的手收了收,秦嘉樹也醒了。他把她抱進懷裏,低頭親了親她,沒有說話。
兩個人躺了一會兒,季瑜就催他起來洗漱穿衣服,說餓了。
秦嘉樹也餓了,算起來他已經十幾個小時沒有吃飯了。
季瑜也想起來,結果一動,身體就疼,腳踝,下身以及腰肢,都要斷了。她悶哼了一聲,引起秦嘉樹的注意。
但是他不知道該做什麼,更不知道想做的事情該不該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