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妙玉聽了,心裏就一通。因看著巧兒,心裏暗下決心:不如就索性答應了這老鴇,但求她將巧兒放了。她還小,不該在這裏下賤地一輩子。
因想通了,妙玉就對了巧姐道:“我累了。這會子隻想好好休息休息。不如你還是出去吧。”
那巧兒因聽妙玉聲音低沉,擔心她尋死。便上前說道:“好姑姑,總是要好好活著。沒事時,我便常來看你。”那妙玉聽了,也便與巧兒點了頭。
巧兒出了去後,妙玉方就出了臥房,去了前房,在桌旁坐下了,拿起筷子就吃飯。本就三天未吃飯,腹中饑餓,方才被那兩個漢子弄得簡直要昏厥過去,這便更覺得身子無力了。因就猛速吃了大半碗飯,但聽房門有腳步聲響,抬頭一看,見是那老鴇又進來了。
那老鴇見她終於吃飯了。因就在旁歎道:“既如此,何必當初呢?將身子弄壞了,對自己也無好處。”
妙玉聽了,想了一想,就道:“我卻是扭轉了性子了。從前是我不知道男人的好處。”
那老鴇聽了這話,就笑:“你這樣想,方就對了。究竟你方才也不是無反應。”
那妙玉聽了,方就又道:“隻是,我有一個要求。”
那老鴇聽了,就問:“什麼要求?隻要不是煩難的!”
妙玉就道:“要我接客,媽媽隻需將那小姑娘放出去!究竟,她還小。在這裏,也不與媽媽生財。”
老鴇聽了,就搖頭道:“你說的是那靈兒?那不行。雖她年小,但再過四五年,也就大了。到時,我可一筆一筆地收回銀子。”
妙玉聽了,便問老鴇:“媽媽果然不願?”
老鴇就笑:“就是這個不行。姑娘且在想些別個。不過你既想開了,我總是要著人告訴你一下,我這裏的規矩。到時,還需給你取一個名字。”
那老鴇見妙玉低了頭,反趁勢晾了她一把。那妙玉就又道:“實話和媽媽說了吧,那靈兒姑娘卻是我的一個侄女兒。當日她被拐了進這裏,她母親隻是著急急死了的。因此,到底請媽媽通融一下。”
那老鴇聽了,不免來了氣,因對著妙玉道:“通融?你們都叫我通融,可有誰來通融我?當日我不過十二,就被媽媽叫人與我破了瓜。可歎那開苞的人,卻是一個雞皮疙瘩的六十老翁。那老翁年雖老,花樣卻是不少。鞭子蠟燭繩子都是全的。隻弄得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躺在榻上三天不能下床。如今,我待這樓裏的姑娘,算是好的了!”
那老鴇因想起往事,心裏鬱悶,也就不想和妙玉說話了。隻管抬腳朝外走。
話說這劉姥姥和板兒出了那凝萃院後,祖孫兩個就在那旅館裏苦愁起來。板兒就道:“姥姥,不如咱們回去,將剩下的地,全都賣了!”
劉姥姥聽了,就歎:“那幾分地,也不值幾個錢。莫如,還是留著的好。”
板兒聽了,想了一想,方又對劉姥姥道:“莫如,咱們去問那掌櫃娘子支借一些?”
劉姥姥就又道:“她已經送了我三百兩了。我想,那是她的全部了。再借,可就不地道了。”
板兒聽了,方又道:“這麼算來,到底還差那二三百兩的銀子。姥姥也就別打腫臉充胖子的了,不如還是趕回金陵,進那園子去知會。這找到了巧兒的下落了,咱們總是要趕緊去告訴那園子裏。”
那劉姥姥聽了板兒提醒,趕緊就道:“我也糊塗了。隻管在這裏瞎愁。究竟巧兒姑娘的家人還未告訴呢!走,咱們這就回金陵!”
劉姥姥到底是個精細的人,雖恨不得插上翅膀進那園子告訴黛玉巧姑娘的下落,但到底還是抽空去街上買了一些紅糖雞蛋,去了那二丫頭家裏,看望一回。那二丫頭正在喂奶,一聽劉姥姥說果然尋到了那巧兒的了,喜的已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二丫頭因問劉姥姥是贖金可夠。劉姥姥就笑道:“夠的。這會子我和我外孫子先回金陵,去知會那園子裏的人一聲。好歹,她們才是巧姑娘的正經家人。”
那二丫頭聽了,也就點了點頭。因不能下床,到底又叫相公雇了輛馬車,將劉姥姥和板兒親送了車上,方才放心。
一晝夜的工夫,那劉姥姥和板兒顧不上吃飯休息,已然到了園子外麵。那守門的茗煙見是劉姥姥來了,又知巧兒姑娘有了下落,趕著就去給黛玉報信。一時,那劉姥姥也就先去了瀟湘館。到了那裏時,但見這園中的男女,全聚在屋裏頭了。
黛玉對了鴛鴦就歎:“彼時,璉二哥哥就在那瓜洲。咱們這就著人去知會他。”因就請劉姥姥和板兒先吃飯。
劉姥姥見了,頗不好意思道:“林姑娘,是我無能。若手裏頭多了那二百兩的銀子,巧兒姑娘也就被我帶回來了。”
黛玉就歎:“姥姥已然夠盡心盡力的了。真正姥姥是巧兒的大恩人。”
那惜春聽了,就加了一句:“究竟那二丫頭也仁義。咱們也需好生謝謝她。”
惜春聽了,也就點了點頭。黛玉便叫茗煙過來,叫他吃了飯,即刻就騎了馬去那瓜洲,給賈璉通與消息。那鴛鴦見了,方就長長歎息一聲道:“如此,巧兒能回了來,我也可放心去給二奶奶上香了!”鴛鴦因又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平兒。平兒已然有了五個多月的身孕,因聽了鴛鴦這話,也是雙十合十,口裏念阿彌陀佛。因就挺著肚子從榻上坐起,說要親手布置巧兒的屋子。
鴛鴦聽了,就歎:“不用你勞煩,我來收拾好了。你不過六個月未到,肚子就這樣的大。若因勞碌動了胎氣,豈非不是我的過失?”一徑說,一徑還是叫平兒依舊躺下,又給她添了一點點心,方才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