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南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他想起了那天葉初曉在電話裏,哭著說要回家。
“你真他媽不是人!”他忍無可忍地爆了粗口。
齊禛哈哈大笑,掛斷了電話。
陸正南坐在黑暗裏,胸膛劇烈起伏,許久,狠狠一拳捶向自己的頭,眼眶赤紅……
次日一早,他打電話給陳則,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沈婭不在旁邊吧?”
陳則一愣,回答:“不在,就我一個人。”
“我跟初曉,要離婚了。”陸正南沉吟了一下,才說出口。
陳則因為養傷,和外界聯係不多,所以並不了解陸正南的近況,此刻聽他這麼一說,整個人愕住:“離婚?為什麼”
陸正南苦笑,將自己的現狀簡單說了一遍,陳則也沉默了。
他如今,能深刻理解陸正南這種感受,因為在他在自己幾乎癱瘓的這段日子裏,也曾不止一次想過,放棄沈婭,隻因為,怕什麼都給不了她。
“因為這裏麵涉及到婚前饋贈的問題,所以想找你問問,看怎麼辦最簡便,我想盡快離,把該歸到初曉名下的,都盡快歸到她名下。”陸正南用手撐著額,眼神慘淡。他現在能為她做的,也隻有這些了,至少有資產做後盾,她不必受製於齊禛。
陳則不知道說什麼好,隻是歎息。
“好了,就這麼著吧,回頭你幫我定個日子,通知她過來辦手續。還有這事兒,先幫我跟其他人保密,我不想中間再有枝節。”陸正南的叮囑,陳則隻能答應,掛了電話坐著,傷感不已……
陳則那天下午給葉初曉打的電話,撥號之前猶疑了許久。
葉初曉接起,初時隻以為這個電話是單純為了問候,還先關心地問他:“好些了嗎?現在能走了吧?”
陳則“嗯”了一聲,心裏更加難過。
他長時間的沉默,讓葉初曉有所察覺,漸漸地也停住不說話,最後低低問了句:“你找我……是不是有別的事?”
“正南說……想盡快辦手續。”陳則輕輕閉了下眼睛,將這句話說出口。
葉初曉怔住,半晌,才喃喃地問:“這麼急?”
陳則答了聲“是”。
又是一片沉寂。
葉初曉覺得,聲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那麼鎮定,那麼冷靜:“好,定的哪天,我回來。”
“後天方便嗎?”陳則低聲問。
“方便,哪天都方便。”她半眯著眼睛看著窗外,睫毛根處,有瑩瑩水光。
陳則也沒勇氣再說下去:“那就定在後天……你保重。”
葉初曉“哦”了一聲,掛了電話。
果真是“速戰速決”。她“哈”地一笑,用手捂住眼睛,不許眼淚流下來。
命運多好笑,當初相守一生的誓言猶在耳邊,結果不到一年,便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怔坐了許久,她開始打電話訂機票,這個時候,齊禛正好回病房,在門口聽見她詢問回古城的航班信息,愣了愣,直到她打完才進來。
她扭頭看見他,淡淡地說了句:“我有事要離開兩天,辦完就回。”
齊禛點頭,沒有多說話。
次日,葉初曉將米粒兒的事一一跟護士囑咐好,俯下身親了親米粒兒,輕聲說了句:“媽媽走了,很快就回來,你乖乖的。”
米粒兒沒動,眼神卻一直追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齊禛此刻,人已追了出去,叫葉初曉:“我送你去機場吧。”
“不用。”葉初曉背對著他,擺了擺手:“你好好照顧米粒兒。”
他隻得止住腳步,慢慢轉身回病房……
葉初曉回到古城的時候,已近傍晚。
這個城市,隻有這個時分,是最美的。
夕陽無限好。
隻是……近黃昏。
最美的時刻,也意味著,即將落幕。
不想回雲水閣,但是不得不回去,還得拿結婚證不是嗎?明天,要從紅本換成綠本了。葉初曉自嘲。
坐了個車到路口,她獨自走過那段山路,兩邊的樹林,已失了夏日的蔥鬱,開始落葉了,以她此刻的心境,不覺得美,隻覺得淒涼。
前麵的彎道處駛出來一輛車,到了她跟前停下,是那輛路虎。
這一幕,似曾相識。
車窗滑下,他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隔著薄薄的暮色,她覺得自己似乎看不清他的麵容,就那樣怔怔地立在原處。
“我回去……拿點東西。”陸正南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
她回過神,點了點頭:“我也是來拿東西的。”
“我送你上去吧,路還挺遠。”他說著,就要調頭。
她卻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