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不陌生(1 / 3)

“為啥不去?你不是一直著急上班嗎?”

“可是,我這腿……”張洪陽把拐杖使勁兒往地上一觸:“我不想累贅廠子啊!”

“你可以幹一些輕活兒。”

“不成不成。”張洪陽晃了晃頭:“人家寶寶特批了我全額的工傷費用,對我這個勞模夠照顧了,我不能得寸進尺啊……我看,我就辦個‘病退’,弄這個小賣店算了!”

“可也是。”徐珊珊點了點頭,幽默地想起了一句俗語:“自食其力不為貪,販花為業不為俗。就當你為人民服務了吧。”

“為人民服務?哈哈,多少年聽不到這句話了。”張洪陽自我嘲諷地笑了笑。接下來,他好象想起了什麼事,便小聲地問徐珊珊:“哎,聽說……咱們家楓葉和寶寶鬧別扭了?”

“別扭不別扭,我不知道。不過,前兩天寶寶向她求婚,她可是沒答應。”

“這是咋回事?倆人兒不是挺好嗎?”

“這事兒啊,可能怨咱們楓葉。她呀……最近不知道怎麼了?老是攛弄寶寶離開岸江。”

“離開?”張洪陽一楞,懷疑地聳了聳肩膀:“為了啥呀?”

“我想,是因為錢裏厚和紅葉吧,他們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對寶寶影響不好唄!”

張洪陽覺得這種說法不公平:“錢裏厚進大獄是他自己的事兒,幹嗎牽連人家寶寶呢?”

“怎麼說也是親屬關係吧!”

“什麼親屬關係?紅葉馬上就要和他離婚了。法院的人對我說,錢裏厚在西北還有偷漏稅、欺詐經營的事兒哪!要是查清了,弄不好要判死罪呢。”

“唉,苦了咱們家的紅葉了。”徐珊珊說到這兒,掉了幾顆眼淚:“多虧這孩子留了個心眼,幫著司法門找出了錢裏厚行賄的證據。從輕處理了;要不,傷害罪是要重判的。”

“別說這些傷心事兒了,這就是命啊!”張洪陽勸了勸徐珊珊:“唉,徐珊珊,你還得記得25年前,錢裏厚在古陵前欺負你的事兒吧!”

“啊。記得!”

“我總覺得,自打我那一腳衝他踢下去,我就覺得將來可能要出點什麼事兒?你看,這些日子咱們家……”

“別提這些事兒啦!”

“我是說,我總覺得這些事兒好象與25年前那場故事有關。”

“別說了!”

張洪陽不再說什麼了。他抬起頭,像自己的妻子那樣,極目凝望著秋日裏那淡藍色的天空,沉盡在對往事的追憶裏。

“洪陽,你看咱這一對女兒。怎麼樣?”

“嗬嗬,挺好啊。如果不是紅葉與錢裏厚出那事……”

“什麼挺好?我看,這倆孩子得讓我們操心一輩子啊!”

“操心一輩子?”張洪陽不解了,“那個楓葉,與寶寶,不是挺好嗎?”

“你呀,太不了解自己的女兒了。”

“徐珊珊,你是說……”張洪陽顯得擔心起來。他知道妻子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洪陽,你說紅葉與錢裏厚的事兒讓我們操心。那還不算什麼。這個紅葉,有事兒都隻是發生在表麵上。可是,那個楓葉,有事兒都是藏在心裏的……”

“難道,她對寶寶,不夠忠心?”

“我想。她不答應寶寶的求婚,一定是有什麼更深的心事?”

“那,咱們等晚上問問她。”張洪陽擔心起來,“紅葉就夠讓人操心了。這個楓葉,可別再出什麼亂子了啊!”

從剛剛修飾一新的大汗宮裏走出來。寶寶和楓葉的腳踏在了岸江河邊的草地裏。

本來是上班時間,寶寶寶忙。可是,楓葉撒嬌似的,非要拉他出來參觀古陵不可。若是平時,寶寶是絕對不會答應她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他像是怕她什麼似的,聽到她的吩咐,就立刻喊司機備車。

“喊司機做什麼?我要你開車送我去。”楓葉像是下了命令。

“好吧!”麵對她的無理要求,寶寶竟然欣然答應。自從舞會那個晚上之後,他像是怕了她什麼似的,是怕她離自己而去?還是怕她移情別戀?讓那些青年小夥子們搶了她去?

遠處,綻滿了金黃與火紅色彩的祺運山下,閃現了清古陵古色古香的柵欄門和四祖並排的功德碑亭。近處,是因為旅遊而漸漸繁寶起來的的古陵小鎮。

“過去,這兒隻不過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可現在……”楓葉深有感觸地說。

“這是旅遊致富啊!”寶寶隨聲附和。

“臨潼人說‘翻身不忘,發財多虧秦始皇’;古陵鎮的人應當說,‘發財不忘老汗王’,對吧?”

“亂聯係!”

“嘿嘿……喂,你不是說,為我帶來一封情書嗎?能不能拿出來念念……”

它就裝在我的心裏,我可以背給你聽。

“背?”

“不信?聽著:

“秋季的金黃象征了收獲,象征了圓滿,同時卻也體現了一種完結的淒涼。就是因為如此,蒼天才造就了一片一片的楓葉,給即將結束的萬物增添了一分生命延續的暖色……”

“這哪兒是寫給我的情書?你這是自己吟詩哪!”

“情詩:楓葉頌。”

“頌什麼頌?酸溜溜的……”說完,她往他的懷裏一靠。

他的心裏一顫,身體本能地往後躲了躲,說:“沒有楓葉的紅色,秋天豈不真的成了悲秋了,看那秦風蕭瑟,百草枯敗,萬木凋零,一派肅殺景象……”

“秦來署往,秋收冬藏,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這是大自然的規律呀,有什麼可傷悲的?”她的頭往後一仰,一簇茂密的黑發抵到了下頦。

“小小年紀。比我還看得開。”

“又說我小了。”

“本來嘛!”說到這兒,他又往後躲了躲。她那個調皮的腦袋不時向後擺動著,噴出青春氣息的縷縷發絲撩撥得他的脖子癢癢的。

唉!現在的女孩子,怎麼這麼讓人猜不透呢?她是那樣的愛他,追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暗示要和他……可是,說到婚姻的事。她卻搖頭了。

“怎麼啦?啞巴了!”

“誰啞巴了,我在看風景哪!”

夕陽高興地露出了絢麗的臉龐。桔黃色的晚霞映入了緩緩流淌著的岸江河水裏。平穩斑斕的河麵上,泛起了彩虹似的光。

“喂,力,你知不知道?天命元年時的老汗王為什麼要選擇這兒做都城?”

“是因為有這條河吧?”

“岸江的河流多得是,他為什麼單單選擇了這條河?”

“那還用問,因為這條河水源豐富,千萬馬也飲不幹哪!”他望著那淙淙流過的河水,感覺到目前的景色就是一首詩。

“又是實用主義。”她批評他:“千萬馬飲不幹的是汗王宮裏的那口井。人家老汗王喝井水不喝河水。”

“別鑽牛角尖了!”他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又要販賣你的風水之說了吧。”

細碎的秋風在他的耳邊徐徐掠過;遠處。那座象征著滿清宏運到來的祺運山的十二個山頭蜿蜒起伏,依稀可見。在這種無比舒適的心境裏,他不願意與她爭論那些沒有意義的問題。

“不是風水,是思想。”

“思想?”他扭過頭去,看著他那認真的樣子,感到有些好笑。

“是啊,力,你不覺得。人生就是一次航行嗎?”

“航行?”

“是啊。即使在誌得意滿的時候,人也不應該就此止步。老汗王建立了後金。已經稱汗了。但是他並不滿意於在這偏僻的山坳裏當一個藩王……你看,這條河水的流向?”

“流向中原?”

“對。這個不安分的老汗王呀,在登基大典上並沒有做長留此地的打算;他的眼光早就盯著外麵的世界哪!”

“怪不得這地方到處都是後金的宮殿!”寶寶聽到這兒恍然大悟:“敢情他是打下一個地方就建上一座都城呀。唉,可苦了這些後世子孫了,他們都以為自己是老汗王的嫡係後人,都爭搶著要把自己的城當作一代王朝的發祥地哪!”

“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是說:人生確實如一次航行。即使此地風光旖妮。遠處還有更美好的期待和更具誘惑力的呼喚……”

……

“喂,寶寶……”

“嗯?”

“知道嗎,我為什麼沒能答應你的求婚?”

“曉麗?你一定是嫌我老了吧?”

“不是。”

“那是嫌我什麼?”

“我覺得,光靠感情是做不得夫妻的。真寶美滿的婚姻,是兩個人必須誌同道合。還要懂得為對方著想。”

“曉麗。難道我們兩個誌不同道不合?難道我沒為你著想?”

“還不至於。不過,你最近做的一些事情,真讓我想不通啊。”

“哪些事?”

“與那家美公司合資的事兒,你怎麼不和我商量商量……自己說定就定了?”

“曉麗,我勸你不要參政好不好?”

“女人參政當然不好。”曉麗扭過頭去:“可是,前些日子打官司,奪回‘重機’廠時,你為什麼找我參政?“

“這是兩碼事。”

“不,是一碼事。”張曉麗堅決地轉過頭來:“哼,剛剛弄走了秦誌剛,又拉來個美佬兒!你知道‘茨妃’和那個退二線的老家夥從中得了多少好處?”

“那是寶常的中介費用。”

“還有,我聽說‘公司’總裁動你承包‘公司’,年薪八十萬元;你為什麼不幹?”

“唉,曉麗呀,目前公司裏還有這麼多下崗職工,我怎麼好伸手拿這八十萬元呢?”

“好!那你就等秦誌剛出獄後來承包吧。”

“你這是什麼話?”

“寶寶啊,不怕你生氣;我覺得秦誌剛這個人,除了他的賄賂手段不可取,在對場經濟的理解上,在對金錢的運用上,他比你強!”

“曉麗。你這是氣我?”

“不是……唉!寶寶啊,眼下流行這樣一句話,叫與時俱進,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