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抵住她,足足有一個世紀那麼久,尤桐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有些發麻,他的氣息噴薄在她的頸間,那麼溫熱,但是她卻有種錯覺,好像有一點冰涼的液體墜落到她的皮膚上,她不確定那是什麼,或者說,是不敢確定。79閱.
曾有人說,一個男人無論有多麼強勢、多麼冷酷,他的靈魂裏始終有一分孩子氣,那份孩子氣是永遠也長不大的,而她現在就感受到了他骨子裏那一分從未表現出來過的孩子氣,有一點……脆弱。
牆壁上掛著一幅“珍愛生命”的玻璃壁掛,她不經意地抬眸,透過反射,恍惚之間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他的黑眸在通透的燈光下浮現出一層不同尋常的色澤,那樣的深重,一股不自在的氣氛在四周無止盡般地蔓延開來,她原本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慢慢、慢慢地抬了起來,輕輕回抱住了他的背。
容尉遲高大挺拔的身軀忽然一震,將她摟得更緊,像是想要把她揉進骨子裏一般,仿佛隻有如此,才能夠緩解他此時此刻的無助與空虛,在這滿是消毒藥水味道的醫院裏,她淡淡的一縷發香,可以讓他感到心安。
尤桐理不清楚自己的思緒,理智在這一刻遠遠地被丟棄掉了,所剩下的,是連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感情,明明是應該遠離的,可是她在這一刻卻無法推開他。
這一夜,注定有些東西不同了。
顧儀容被送進了加護病房,醫生以低沉的聲音說道,“今晚是危險期,病人隨時有生命危險,家屬最好隨時守著。”
尤桐站在門邊上,心髒猛地一縮,她不明白自己的這份疼痛是為何,是心疼他嗎,還是怎麼的?!
緊咬住唇瓣,她默了默,緩緩退離,轉身要走出去。
“桐桐……”容尉遲驀然出聲叫住她,語氣裏似乎是帶著一絲祈求,“今晚,你能不能留下來?!”
尤桐忽然心弦一緊,眼眶也情不自禁地發熱,怔了怔,軟唇輕輕掀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知道說什麼就幹脆什麼也不說,她的心事,連自己也理不清楚,詭異地亂成一團,唇瓣不自覺地抿緊。
容尉遲也是微微怔住,臉部棱角分明得有若刀削斧刻,如劍鋒般的眉毛下麵,是一雙略略下陷的眶,如黑夜般邃亮的眸子中,帶著一種無奈的落寞。薄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矛盾似的,頓悟世事,卻又帶著天真的期待,似乎渴望能夠得到誰的信任,但是久經沉澱,已經深深刻在他的骨子裏的驕傲與華貴,卻讓人總是覺得他那麼遙不可及,下意識地,就想要跟保持距離。
尤桐用力咽下一口酸澀,擠出一抹微笑,“我不走,我隻是下去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
容尉遲眸光微閃,像是不相信她的話,驀地轉過頭去,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