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奇怪的藥引子(2 / 2)

天空中雲層漸厚,陰沉沉的,必須在下雨之前采上來甘草。

“笨笨,你在這裏等著。”寒生吩咐大黃狗道,一麵從藥簍裏拿出繩索,牢牢的係在了鬆樹幹上,另一端綁在自己的腰間,背上藥簍和小鋤,順著陡峭的岩石慢慢的溜下去。

岩石如狼牙般交錯,剛剛溜下去十餘米,石隙中突然黑影一閃,寒生冷不丁嚇了一條,差點鬆開了繩索,急視之,卻是一隻碩大的沙黃色老山鼠,呲著白森森的兩排大板牙對著寒生虎視眈眈,身後石窩裏還有一群肉紅色的山鼠崽兒,原來是驚擾了母山鼠。

贛東北地區的人喜食山鼠肉,往往於立冬前後上山捕捉山鼠,開膛除去內髒後曬幹,美味無比,加工後的鼠幹色澤金黃,稱之為“金竹老鼠幹”。正因如此,成年山鼠對人類報有很深的恐懼和敵意,一般都避而遠之。

寒生從未見過這麼大的老鼠,估計怕是有自己年齡這麼大了吧。他對這隻被驚擾得母老鼠友好的笑了笑,然後小心的繼續向下滑。

總共下滑了有四十米左右,已經看到了那片甘草地,可這時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了,抬頭望去,見到那隻老鼠媽媽正在瘋狂的噬啃著垂在鼠窩前的繩索……

寒生大驚失色,在下麵大喊大叫,意圖嚇走母鼠,那老鼠媽媽根本不予理睬,依舊照啃不誤。大黃狗笨笨聽到喊聲,從岩石上露出頭來,疑惑的望著寒生。

往上爬肯定是來不及了,萬一未及爬到繩就斷了,非得粉身碎骨不可。寒生向下望去,還有十多米到平坦處,於是趕緊下溜,其他什麼也別想了。

就在還剩五六米到底的時候,繩索斷了,寒生重重的跌落了下去,但覺眼前一黑,他隨即失去了知覺。

烏雲密布,雨終於下了。

冰涼的雨水落在了寒生的臉上,他悠悠醒轉,剛要睜開眼睛,感到右腿一陣劇痛,隨即又昏迷了過去。

“淒涼客舍岸維舟,明月清風古渡頭。飛雁不來雲欲暮,碧英一樹十分秋。”耳邊驀然響起吟詩的聲音,似乎很遙遠,寒生慢慢醒過來了。

這是一間簡陋的土坯草房,屋頂鋪著茅草,牆壁上粉刷的石灰水,上麵掛著幾幅字畫,簡單的桌椅,自己則躺在一張老式的板床上。

“你醒啦。”一個頜下留著花白短須的清臒男人走入了寒生的視線裏,此人的年紀約有五六十歲。

“這是哪裏,你是誰?”寒生問道,一邊試圖起身。

“別動,你的右腿斷了。”那人說道,卻是一口標準的北方話。

果然,從自己的右腿處傳來陣陣劇痛,放射狀的麻到了臀部。

“我記得是從山上摔下來了,怎麼到了這裏?”寒生弄不明白。

那人輕輕的坐在了床邊,掖好蓋在寒生身上的被子,然後說道:“我姓魏,是這裏的守林人,你就稱呼我吳楚山人好了。這條山溝叫做‘臥龍穀’。你從山上摔下來,又從半山腰滾落到了穀底,還好命大,看上去隻是傷了一條腿,等天好了,我去喊你的家人來接你走。”

寒生疑惑的望著這個講外鄉話的老者,問道:“您不是本地人?”

老者輕輕一笑,道:“我是來自京城的右派,下放到江西,在大鄣山守林已經好多年了,我喜歡這裏,每日裏一個人滿目青山,吟詩作畫,自由自在。”

哦,是這樣,寒生放下心來。

“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方?”吳楚山人問道。

“我叫寒生,住在婺源南山村。”寒生回答。

“我見你身背藥簍,莫非你家裏是行醫的麼?”

“我父親是村裏的赤腳醫生,有時候我幫著上山采點藥。”寒生解釋說道。

“這麼說,你也懂醫術啦?”吳楚山人問。

“皮毛,懂一點皮毛。”寒生也想說得文雅點。

“小孩子也挺謙虛呢。”吳楚山人笑了。

“山人叔叔,您原來是做什麼的,為什麼變成了右派呢?”寒生問道。

“說來話長了,我以前是北大的教授,從事古代漢語的教學與研究。”吳楚山人歎了口氣。

“你是大學者,知道什麼是騎馬布麼?”寒生虛心請教道。

吳楚山人驚奇的望著寒生,半晌,竟然笑出聲來:“你這小孩子,問這幹什麼?”

“我隻是問問,您到底知不知道嘛?”寒生堅持道。

“我當然知道了。”吳楚山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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