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步,當聯邦政府開始花錢,大大小小的聯邦支票構成了“第一波”貨幣浪潮湧向經濟體。收到這些支票的公司和個人紛紛將它們存到自己的商業銀行賬戶上,這些錢又變成了“商業銀行儲蓄”(Commercial Bank Deposits)。此時的它們呈現出“雙重人格”,一方麵它們是銀行的負債,因為這些錢屬於儲戶,早晚要還給別人,但在另一方麵,它們又構成銀行的“資產”,可以用於放貸。在會計賬目上一切都還是平衡的,同樣的資產構成了同樣的負債。但是,商業銀行在此開始借助“部分儲備金”這一高倍放大器,開始準備“創造”貨幣了。
第四步,商業銀行儲蓄在銀行賬目上被重新分類為“銀行儲備”(Bank Reserves)。此時,這些儲蓄已經由銀行的普通“資產”,一躍為生錢種子的“儲備金”。在部分儲備金體係之下,美聯儲允許商業銀行隻保留其10%的儲蓄做“儲備金”(一般而言,美國銀行隻保留相當於總儲蓄額的1%~2%的現金和8%~9%的票據在自己的“金庫”裏,作為“儲備金”),而將90%的儲蓄貸出。於是,這90%的錢就將被銀行用來發放信貸。
這裏麵存在著一個問題,當90%的儲蓄被貸款給別人之後,原來的儲戶如果寫支票或需要用錢怎麼辦?
其實,當貸款發生的時候,這些貸款並不是原來的儲蓄,而是完全無中生有地創造出來的“新錢”。這些“新錢”使銀行擁有的貨幣總量比“舊錢”立刻增加了90%。與“舊錢”不一樣的地方在於,“新錢”可以為銀行帶來利息收入。這就是“第二波”湧到經濟體中的貨幣。當“第二波”貨幣回到商業銀行中時,就產生了更多波次的“新錢”創造,其數額呈遞減趨勢。
當“第二十幾個波次”結束時,1美元的國債,在美聯儲和商業銀行的密切協同下,已經創造出了10美元的貨幣流通增量。如果國債發行量及其創造貨幣的餘波所產生的貨幣流通增量大於經濟增長需要,所有“舊錢”的購買力都會下降,這就是通貨膨脹的根本原因。當2001年到2006年,美國新增了三萬億美元國債時,其中相當部分直接進入了貨幣流通,再加上多年前的國債贖買和利息支付,所造成的後果就是美元劇烈貶值和大宗商品、房地產、石油、教育、醫療、保險價格的大幅上漲。
但是,大多數增發的國債並沒有直接進入銀行係統,而是被外國中央銀行、美國的非金融機構和個人所購買。在這種情況下,這些購買者花的是已經存在的美元,所以並沒有“創造出”新的美元。隻有當美聯儲和美國的銀行機構購買美國國債時,才會有新美元產生,這就是美國能夠暫時控製住通貨膨脹的原因。不過,掌握在非美國銀行手中的國債,遲早會到期,另外,利息也需要半年支付一次(30年國債),這時,美聯儲將無可避免地造出新美元。
從本質上看,部分儲備金製度加上債務貨幣體係是長期通貨膨脹的元凶。在黃金本位下,其結果必然是銀行券發行量逐漸大幅超過黃金儲備量,而導致金本位必然解體。在布雷頓體係下,則是必然導致黃金兌換體係的崩潰。而在純粹法幣製度下,最終將無可避免地產生惡性通貨膨脹,最終導致世界範圍的嚴重衰退。
在債務貨幣之下,美國將永遠無法償還國債、公司和私人債務,因為還清債務之日,也正是美元消失之時。美國的總債務非但不會減少,隨著債務利息利滾利的雪球效應和經濟自然增長的貨幣需求,美國的債務總量將會持續上升,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美國的“債務懸河”與亞洲人民的“白條”
美國20世紀80年代發行的規模空前的國債,由於利息頗高,極大地吸引了私人和非銀行機構的投資者,外國中央銀行也趨之若鶩,在這個現有美元的回流重新使用的過程中,新美元創造較少。
到了90年代,由於打垮了世界主要競爭貨幣,美元國債仍然搶手,進口日常商品的價格在第三世界國家貨幣普遍貶值的情況下,也顯得格外便宜,美國出現了高增長低通脹的黃金歲月。
2001年以來,由於反恐戰爭的龐大開支和80年代以來大量發行的各種期限的國債紛紛到期,以及越來越大的利息支出,迫使美國發行更多的國債來替換老國債。從1913年到2001年,美國在87年裏一共積累了6萬億美元的國債,而從2001年到2006年,短短5年多的時間裏,美國竟增加了近3萬億美元的國債,美國聯邦國債總量已高達8.6萬億美元,並以每天25.5億美元的速度增加著。美國聯邦政府的利息支出已在政府開支中高居第三位,僅次於醫療健康和國防,每年高達近4000億美元,占其財政總收入的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