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珠一語驚醒驚懼得不敢抬頭的眾人,忙紛紛將頭埋得更低顫抖著聲音向來人行禮。
然,盡管白珍珠眸中的震驚消逝得極快,白琉璃透過眼前那薄薄的黑紗,依然捕捉到了她眸中震驚之下的別樣情感。
傳聞中從無人見過的鬼王爺,依白珍珠的聰明斷不會僅憑那一聲高聲的傳報聲便相信來人就是身份地位不亞於三大世族的雲王百裏雲鷲,而現下依她的言行舉止,卻證明著她識得來人,識得來人就是傳聞中的鬼王爺。
而且,自己與這鬼王爺從無交集,他突然出現並站在她這一邊替她說話,原因何在?目的何在?
白琉璃抬眸,慢慢向後轉身,鬼王爺百裏雲鷲,究竟是何人。
就在白琉璃轉身時,被她護在身後的白越竟脫下了左腳上那僅有的一隻鞋,向正跨過門檻的百裏雲鷲用力擲去,凶煞地吼道:“哪裏來的混小子也想害我琉璃?”
一切就發生在出乎意料之間,便是連白琉璃往前大跨出兩步伸手想要擋住那被白越扔出的鞋也已來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隻手從旁出現將那會辱了百裏雲鷲也辱了白家的鞋子穩穩抓在了手裏!
然也因著白琉璃往前大跨出的兩步,使得她正正好逼到了百裏雲鷲麵前,眼見她隻差幾寸便要撞到百裏雲鷲身上時穩穩紮住了腳,帽簷下的薄紗因這迅疾的動作而微微掀開,白琉璃未隔薄紗清楚地看到了這百姓口中的鬼王爺。
那一瞬間,白琉璃仿佛看到了她重生的那個雨夜掛在枯樹枝頭的那一盞搖搖晃晃的風燈,那盞被昏黃的燭光氤氳了的,燈罩上用朱墨書寫一個“鬼”字的風燈。
隻因——那一張青麵獠牙的鬼臉麵具,雕刻得猩紅暴突的雙眼,在逆光中竟有種栩栩如生般的真實,令白琉璃不禁凝視著麵具上的那一雙猩紅之眼。
帽簷下的薄紗重新閉合垂下之時,白琉璃眸光一凜,迅速往後退開一步,目光卻未離開麵具上那一雙暴突赤紅的眼睛,仿佛要透過這一雙赤目看到麵具下那一雙真實的眼睛一般,隻因,方才眼前薄紗重新閉合的那一瞬間,她聽到麵具之下呼吸聲的變化,盡管極其細微,也已足夠她察覺得到。
那細微的呼吸變化,就像是輕勾嘴角低呼出的笑聲一般。
他在……笑?
白琉璃不驚不懼沒有低頭收回目光的意思,反是將眼前人慢慢打量,隻見他約八尺身高,寬肩窄腰,黑色錦袍,衣襟袖口及腰帶繡暗紅竹紋,袞銀邊,黑緞靴,腰間墜一璃龍白玉璧,黑發綰成高高一束,黑緞發帶綁就,幾縷發絲垂倚肩頭,在微起的秋風中輕輕撩動,並非如傳聞中所說的紫發,反是如墨一般濃黑,還未加上他麵上的鬼臉麵具,便已給人一種如雨之暗夜般的黑沉感,而再配之那一張青麵獠牙的鬼臉麵具,平添幾分像是從地獄走出來的感覺,尤其那一雙腥紅的眼睛,像極滿心怨氣無從宣泄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