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盔貫甲的景監哈哈大笑,“公子卬哪公子卬,有你在,何愁魏國不滅?”
公子卬卻是一副笑臉,“說得是,說得是。將軍勿怪。”
衛鞅揶揄道:“公子卬,我要將你做一回人質,看魏王是否願意拿函穀關與崤山換你?請你這個元帥即刻修書,派行軍司馬為特使送回安邑。我軍隻等六日,明白麼?六日一過,若無音信,縱然我想救你,三軍將士也不答應。”
“是是是,我即刻,修,修書。”公子卬竟是畢恭畢敬。
衛鞅蔑視而又厭惡的看了公子卬一眼,拂袖去了。
第四天早晨,魏國特使便從安邑返回了河西。他帶著蓋有魏惠王紅色大方印的國書在中軍大帳晉見衛鞅,遞上國書,反複陳述魏國願交出河西與秦國罷兵息戰的願望。
“何時撤出函穀關?秦國需要確切時間。”衛鞅根本不看國書。
“魏王已經下令,即刻撤出函穀關與華山軍營,三日後當有軍報。”
“好!”衛鞅下令,“車英,你率一萬精銳鐵騎,兼程趕赴函穀關與崤山接防。”
“是!”車英立即出帳準備去了。
“司馬錯聽令。”
“末將在!”
“你率領五千鐵騎星夜赴華山魏營接防,魏軍若有抵抗,立即全殲!”
“遵命!”年輕的將領雄赳赳去了。
衛鞅笑道:“至於特使嘛,你還得在這裏等幾天。一俟我軍在函穀關等地接防完畢,貴使與元帥即可返回魏國。”衛鞅說罷便下令軍吏,“將魏國特使帶下。”
“且慢。”特使急迫道:“我王懇請大良造,將離石要塞歸還魏國。”
“歸還魏國?”衛鞅冷笑,“貴使幾曾聽說過,戰勝者的土地能歸還別人?”
“魏國已經將函穀關歸還秦國。秦國亦當歸還我離石要塞。”
衛鞅大笑,“離石要塞豈能與函穀關相比?魏國不還函穀關,我軍還不是一舉而下?離石要塞乃魏國欺淩秦國之要害,又是我戰勝得來。魏國不服,盡可以再派名將太子申領兵來奪,我倒很想再見識一番,魏國到底有多少個酒囊飯袋?”
魏國特使低下頭喘息著,“既然如此,請大良造準許丞相與我相見。”
衛鞅一擺手,“可也。帶特使與飯袋元帥同宿一帳。”
旬日後,車英與司馬錯相繼從函穀關與華山派軍使飛馬回報,他們的鐵騎已經駐守函穀關、崤山與華山,關內所有魏軍已經撤出,崤山華山魏軍也已撤走,秦軍已經在崤山各個關口設卡完畢。衛鞅接報,終於鬆了一口氣。
次日清晨,衛鞅親自帶領一百名騎士,將公子卬和魏國特使走馬送到大河東岸。遙見不遠處的離石要塞城堡上飄揚著秦國的黑色軍旗,魏國特使不禁悄悄拭淚。公子卬卻是渾然不覺,帶著慶幸逃生的滿臉笑容拱手道:“大良造,你我既是早年摯友,又都是兩國丞相上將軍,日後這魏秦結好,就要多多仰仗了。”
衛鞅不禁大笑起來。公子卬茫然,“大良造,笑從何來啊?”
衛鞅走馬上前,靠近低聲道:“告你一個秘密。你我隻是相熟,不是朋友,更非摯友。衛鞅放你回去,隻是因為有你當權,對秦國有好處。記住了?秘密。”
公子卬一怔,卻又立即仰天大笑,“好好好,兩國結盟好!”
衛鞅忍俊不住,更是開懷大笑。
魏國特使奇怪的看著公子卬,一個大大的疑團在心中升起。
五 戰國格局大變 鹹陽祝捷封商君
公元前三百三十九年春三月,衛鞅班師回到鹹陽。
去年深秋的兩場大戰,河西之地全部收回。北起膚施高原,南到桃林山地,東起大河,西到高奴、雕陰,被魏國占領將近一百年的河西屏障,終於一舉回到了秦國 。戰勝施壓的結果,黃河東岸的離石要塞和函穀關外的崤山也被奪了過來。這兩個地方對秦國而言,非但是加固河西屏障的外圍形勝,而且是伸進中原的兩塊東方根據,其意義之大,無論如何估計都不會過份。衛鞅為了徹底鞏固河西,戰勝後暫時沒有班師,快馬報捷的同時,請秦孝公選派二十多名精明強幹的縣令郡守立即趕赴河西軍營。衛鞅和這些縣令郡守詳細謀劃了安撫聚攏河西老秦人的辦法,以及在河西全麵變法的步驟;又在河西招募兵士,組成了各郡縣的地方守護力量。整整一個冬天,雖然是大雪飛揚,寒風料峭,縣令郡守們卻是每人帶領一百名鐵騎立即趕赴任所,在傳統的“窩冬”時期便開始了緊張的變法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