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晏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歎氣了,他目光呆滯,如泥雕木塑般呆坐在山頂上的青石上,神思飛遠。
他撓破頭也想不通,不過是一個旖旎的散發著顏色的午夜暢想,鏡花水月偏偏就成了活生生的燙手山芋,縱使被燙的齜牙咧嘴,也甩不脫、逃不掉。
明知道他隻是一個大幻想家,實戰領域的一級廢柴,把他硬按到一個資深海王的身體裏,這不是眼睜睜的看他翻船嗎?!
海王都是話術大師、時間管理大師,況且資深海王原主腳踏更是八隻船,備胎下到清純小妖,上到仙門巨佬,再加上什麼妖王、魔尊,口味之獵奇,操作之大膽,隻能讓許晏跪在地上高呼萬歲。
他一個笨嘴拙舌的母胎solo,隻能膜拜,不能模仿!
現代社會海王被揭發,頂多接受來自網民激昂的道德審判,高調宣布渣男從此社死。
可在這殺人不犯法的修真界,他這樣的菜雞海王被揭發,那可能連灰都能被憤怒的魚兒給揚了。
萬一碰見心狠手辣的主,什麼拘魂絕技使出來,簡直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人生無望,比死了都難受。
許晏越想越是心驚膽戰,惶恐不安。
他用衣袖抹掉頭上的冷汗,原身隻是一個在山中苦修的元嬰小妖,實在是不明白為何可以發展出這麼多情(孽)緣來。
“小晏子,雍都的奇珍閣明日舉辦拍賣會,要不要一起?”
腰間瑩白的玉佩亮起,男子沙啞中帶著魅惑的音調在耳邊響起,許晏驚得一個趔趄差點滾落懸崖。
他抓起腰間之物,放到眼前,這大概就是修真黑科技,傳音玉佩了。
許晏翻來覆去研究了一番,除卻上麵不知名的鳥形雕刻紋理,它看起來就是一個用料出眾的普普通通的玉牌。
他摩挲著玉牌的表麵,張張嘴,對著玉牌欲言又止,沒有一個海王會對網中的魚兒退避三舍。
加油!許晏,你可以的!沒吃過豬肉,還沒有看到過豬跑嘛!
奧利給!
“今日偶有所感,準備閉關一陣,時間不定,勿念。”心內百般斟酌措辭,搖擺不定,索性照著往日原身的性情糊弄一番。
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原身的修為融彙貫通,要是那一日東窗事發,也可以跑的快一點,去的體麵點。
山中無歲月,原主困囿元嬰末期已久,以許晏的心境,一月時間,所有術法也隻是達到學以致用的程度,遠遠達不到學深悟透的境界,但是對他來講,真的夠了。
一個現代社會的沒有經受過修真文化熏陶的初學者,能僵硬的呆在洞府裏苦修一月,與世隔絕,要不是怕一朝敗露,小命堪憂,許晏早就待不住了。
雖然元嬰修士早已辟穀,但是他並不是生理上的饑餓,隻是心理上抓心撓肺的不習慣,畢竟十年如一日的習慣已經深刻的烙印在神魂之中,一月已經是他忍耐力的最後期限。
他現在迫切的想要到一個人聲鼎沸的地方,好好感受一下這人間煙火氣。
原主是個劍修,禦劍飛行是每一個藍孩子的夢想,高空之中,挽風弄雲,俯瞰腳下的世界。他以為自己可能會尖叫眩暈,但是可能靈魂與身體的無比契合,這些想象中的空難事件,一件都沒有發生,非要讓他形容感受的話,那大概就是和坐飛機一樣,平平無奇。
在天元大陸,所有門派下轄的城池均不允修士在城內禦物飛行,許晏按下雲頭,掏出乾坤戒裏的麵具罩在臉上。
跟在進城的隊伍後麵,向城內走去。
這大概就是距離他洞府百裏外的雍都,道宗的宗門駐地。
作為天元大陸的正道領袖,風光無限,雍都作為距離與道宗最近的城市,繁華程度可見一斑。
進去城門打眼望去,滿滿都是黑壓壓的頭顱,許晏謝絕向導的指引,循著記憶開始在城內逛遊。
他抬眼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衣袂相接,摩肩接踵,喧鬧聲撲麵而來,這就是人間啊!
許晏舒服的喟歎一聲:“啊!終於活過來了!”
突然人群開始騷動,大街上的人群開始自覺的向兩邊撤去,道路兩邊的茶館、食肆等商鋪的客人、夥計、包括掌櫃紛紛從各個角度探出頭來。
“天呐,是劍尊!”
“看到他的坐騎沒有?!那可是神獸白虎,一出生就有元嬰修為的白虎。”
“啊啊啊啊……竟然連拉車的都是金晶水紋獸!”
“……”
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和集市上本來的喧囂聲並沒有什麼區別,要說唯一的不同,那大概就是眼前的光線突然亮起來了。
許晏豁然抬起頭顱,與一雙金色的獸眸四目相對。
他噌的雙目圓瞪,環顧四周,一條通天大道在他眼前展開,整條街道,除了自己和被自己堵在路上的馬車,空無一人,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到底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