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猶豫,速度就又慢了下來。
“公子,怎麼了?”
蔣徹武功雖不如他,但警惕性卻不差,剛才他也感覺到了那片林子裏有些問題,所以顧修衍一加快速度,他就明白了。可這會他們都要走出林子了,公子怎麼又停下來了?
“噤聲。”
顧修衍側耳仔細分辨周圍的聲音,風聲中隱約夾帶著刀兵相碰的打鬥聲。
無論事先給自己做過多少心理建設,在麵對鮮血淋漓的真實殺戮時,容清婉這個一直生長在和諧安寧環境的現代人,還是被嚇傻了。人類求生的本能讓她在極度的驚恐中與綠碧緊靠在一起,在馬車的角落裏蜷縮成一團。
她的命運也許就是這樣,不是在病中英年早逝,就是要在刀光劍影的血腥裏更早的離開。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讓她重生到另一個世界,再一次體會死亡的感覺呢?明明已經都要忘記了的。
容清婉心中突然湧出一股強烈的不甘,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是她?
上輩子庸碌一生,她雖沒有什麼成就,但自問也沒有算計坑害過任何人,為什麼病痛就偏偏就纏上了她?可既然命中該當如此,她也就認了,讓她安安靜靜的走不行麼,為什麼讓她來替別人活?現在又要讓她替別人死,還是這麼恐怖的死法!
馬車裏容清婉思緒如麻,驚恐萬分,馬車外刀光劍影,左安伯府的侍衛敵不過攔路的刺客,已是一麵倒的潰敗之相。
一殺手飛身躍到駕車的馬匹背上,揮刀將嚇傻了的車夫砍落車下,馬車前麵的的車門也被淩厲的刀風劈裂,車中的容清婉在綠碧的驚叫聲中閉上了眼睛。
殺手的刀子還沒落下來,馬車車頂就傳來重物踩落的聲音,緊接著是令人牙酸的金屬碰撞摩擦的刺耳聲響。
容清婉睜開眼從綠碧的肩膀上向車外看去,隻看見一身著寶藍衣衫的人一劍劈倒黑衣殺手的背影。
顧修衍武功高強,就算放眼江湖也可躋身一流高手之列,蔣徹也是一把好手,那些被派來執行任務的殺手沒想到目標身邊會有如此段位的人保駕護航,頓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那領頭的殺手眼見無法得手,在糾纏下去也沒好果子吃,急速下令撤退,又折損了幾個人,方得脫身。
蔣徹有心繼續去追卻被顧修衍攔住,他們出手是為了救人,達到目的即可。
這夥殺手訓練有素,人數上又占優勢,窮寇莫追,要是逼急了對方,就勝負難料了。
躲在馬車裏的主仆二人聽到馬車外的刀兵之聲漸消,已然恢複平靜,猜測那些殺手已經被救她們的人擊退了。
綠碧大著膽子爬到馬車門處探出頭查看外麵的情況,果然看到那些殺手都不見了,隻有地麵上散落的屍體和血跡昭告著剛剛的慘況。有兩個男人站在距離馬車數十米外的官道上,低聲說著什麼,應該是剛才救她們的人。
綠碧把看到的情況跟容清婉一說,容清婉想了想,怎麼著她也得下去跟人家道聲謝,畢竟是救命之恩,人家冒險就你性命,連聲謝謝都不說,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走下馬車跟救命恩人見了禮,容清婉才發現,救了她們的正是在客棧門前有過一麵之緣的那個公子。
想是雙方目的地相同,都是要去岑州,這才能在官道上碰見,幫她們趕走那些殺手。
容清婉的交際能力差到不行,一般跟不熟的人根本沒什麼話說,就幹巴巴的說了句“感謝公子救命之恩”,就沒詞可說了。還好綠碧機靈,知道自家小姐的毛病,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撒,總算是幫她圓了回來。
“不過是順手而為罷了,你們可是要去岑州”得到容清婉的肯定答複,顧修衍想了想道:“正好我們同路,此地離岑州尚有一日路程,那些殺手一次下手不成,難保不會複返。要是小姐不嫌棄,在下可送你們去岑州。”
因為剛剛那場突襲,護送容清婉出京的那些左安伯府的侍衛死傷慘重,僥幸留下性命的身上也都掛了彩,肯定是沒有再戰之力了。顧修衍想著他既然趕上了,救人救到底,才會有此提議。
容清婉自然知道他的擔憂是對的,而且在京師她曾見到此人跟按察使司的人有所關聯,想來也是官身,自也不會懷疑他的身份。
而且人家都主動提出幫忙了,窮途末路之下,大腿主動上門,這樣的機會容清婉自是要緊緊抓住。
“要是您方便的話,就麻煩您了,多謝公子仗義相助。”
顧修衍還以為自己要費些口舌,沒想到左安伯府的這個庶小姐說話不行,做事倒是幹脆,也不問他的身份來曆就相信了他,難道是因為剛剛自己救過她的緣故?這戒心是不是太低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