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岑州城城門口排滿了等待進城的商旅百姓。
這兩天岑州第一大戶胡家的胡老夫人即將做壽,岑州城各城門的守衛都加大了對進城人員和車馬的排查管控,所以入城隊伍的行進速度有些緩慢。
一輛馬車在幾個侍衛的護衛下緩緩行至城門口,馬車雖然沒有什麼華麗的裝飾,可城門守衛卻沒敢慢待。
這些守衛在人潮往來的城門口當差,早就都練就了一雙利眼。這馬車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用的,裝飾雖低調,但看樣式就不是一般人家用的,車上還有丫鬟隨行,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女眷出行。
一個丫鬟從車裏遞出來塊碎銀交給隨行侍衛,侍衛上前塞進了領頭守衛的手裏,向他說明車裏是女眷。
有錢人家的女眷乘坐馬車多是自恃身份,想要減少與外人的接觸,城門守衛要是檢查馬車難免驚擾女眷,所以隻要塞錢賄賂,守衛們大多會打個馬虎眼就過去了,並不會冒著得罪權貴的風險,不給麵子的硬要搜查。
領頭的守衛見這一行人侍從丫鬟俱全,又出手闊綽,也不欲多做留難,掂了掂到手的銀子,就準備放行了。
“慢著。”
眼見就要放行,卻從城門口邊上平時給守衛歇腳的角房裏走出來個白麵無須的中年人,把他們給攔了下來。
領頭的守衛對那人很是客氣,見他出來,忙上前點頭哈腰的問好。倒是那中年人例行公事似的拱了拱手,左右打量了一番要進城的那一行人,最後目光落在了那輛馬車上。
馬車車簾晃動遮住了馬車內部,讓人看不清車裏麵的情形。
這輛馬車就是容清婉乘坐出京的那輛,由於車門被路上遇到的殺手一刀劈落,隻能臨時從行李裏扯出塊布料權作車簾給掛上了,倒也算是頂用。
“把車簾掀開,接受檢查。”
“大人,這車裏坐的就是女眷,沒放什麼違禁的東西。”那頭領已然收了銀子,免不了要為他們說上兩句話。
“楊大人這是要為他們擔保麼,老夫人的壽辰就在這幾天了,要是有什麼不法之徒跟著混進城來攪了壽宴,到時是您去跟胡大人解釋麼?”
那領頭的守衛楊大人不說話了,他怎麼擔保?這胡家老夫人辦的六十大壽的壽宴上可請了不少的貴客,這要是壽宴出現了一點閃失,按這廝的意思莫不都成了他的錯。
中年人見自己一言就鎮住了他,心裏不禁暗自得意。
他是胡家大老爺胡增安新收的謀士門客,這胡家在岑州可是說一不二,一手遮天,胡家的人走出去誰不敬著三分,他堅持要檢查馬車,就是守城門的正經官家也不敢多說什麼。
蔣徹見那楊大人不再說話,而是將主場讓給了那個堅持要搜車的中年人,便從車轅上跳了下來。
“這位大人,馬車上坐著我家主人,因為有女眷在,並不方便隨意搜檢,還請大人通融一二。”說完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遞到那中年人手中。
那廝見了銀子倒是沒拒絕,直接接了過去,可嘴上卻並沒鬆口,堅持要他們掀開簾子一看:“在下也是受胡家所托,為了保證胡家老夫人壽宴的安全,還請你家主人見諒。”
蔣徹見他收了銀子還不肯鬆口,而且還一直盯著馬車車簾不放,那意思竟像是他們要是不答應的話,他就要自己動手了,蔣徹的怒氣頓時就湧了上來。
“掀簾。”
還沒等蔣徹發火,馬車裏就傳出顧修衍清朗而富有磁性的聲音。
蔣徹聞言也不再跟那中年人糾纏,走到車前打起了車簾。
胡家門客仔細探看馬車內的情形,就看見車內分別坐著一男兩女。那男子相貌俊美,寬袍廣袖手執折扇,一派儒雅書生的裝扮,鄰他而坐的女子端麗嬌美,坐姿規矩自然,一看就是被用心教養過的,另外還有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坐在車角,應該是服侍那大家女子的貼身侍女。
這對男女均是氣度不凡,一看就是大家出身,並不似裝扮作偽。
胡家門客不知他們是何來頭,心想著說不準胡家壽宴這二人也在受邀之列,不好多作得罪,打定了主意,拱了拱手說了聲“得罪”,便示意那楊大人可以放行。
蔣徹放下車簾坐回車轅之上,侍衛們也都重新上馬,一行人緩緩通過城門進入岑州城,徑自駛向左安伯府在岑州的老宅。
左安伯府在岑州的宅院常年空置,現在隻有一個老管家在這坐鎮,宅子裏還有一些粗使仆役,大多是平日裏清掃和維護宅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