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就著晨漪的手,飲盡了那杯酒。
席上眾人瞧晨漪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兒對皇上這般撒嬌磨人,心裏又是不恥又是羨慕,換做自己,是如何也學不來的。
琴笙道:“按剛才純妃所說,貴妃娘娘應當再尋個題詞兒,咱們也好把這詩吟下去。”
晨漪白了琴笙一眼,暗暗恨她擾了自己,當著皇上的麵兒又不好發作,隻得忍著,於是便說:“今兒是重陽節,既如此,咱們便以‘重陽’為題,也不拘詩中有無‘重陽’二字,隻要應了重陽便好,如何?”
蘇嫣道:“嬪妾以為極好,方才吟了‘菊’,現下吟‘重陽’,應景兒又合情,使得。”
晨漪見眾人並無異議,便說:“既如此,就由我這裏開始,”她略略思忖道:“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蘇嫣緊接著吟道“”
眾人如此又吟了幾回,李玉瞧見敬事房的季管事候在外頭,即刻心下明了,便躬身道:“皇上,敬事房的人來了。”
皇上道:“今兒是重陽節,無需翻牌子了,朕便宿在皇後那兒就是了。”
“嗻,”李玉聽命出去告訴了季管事之後,複回到皇上身後聽候使喚。
敬事房的季管事剛來的時候,席上的幾人便看見了,隻是不好稟的,卻也都心下忍不住想要皇上翻自己的牌子,等了這半天卻聽皇上說要宿在長春宮,一下子都沒了興頭再繼續吟下去。
毓華和其他人一樣,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隻等聽得皇上今晚要翻誰的牌子,好在皇上心裏是有自己的,重陽雖不是初一十五那樣的大日子,可當著後宮眾嬪妃的麵兒說要留宿長春宮,那也是給足自己臉麵,讓自己今後更好在他人麵前樹立皇後的威望,心裏不由得對皇上更感激敬愛了些。
就在大家以為塵埃落定,等著皇上說“天兒也不早了,散了吧”的時候,隻見宮門口來了個丫頭往裏張望著。
皇上叫李玉:“誰在外頭?”
李玉出去看了,立時就回來稟報道:“回皇上的話兒,是延禧宮的宮女兒慶兒,她說尹貴人身子有些不爽,特來請皇上過去瞧瞧。”
晨漪把著酒杯懶懶地睨著李玉,“皇上又不是太醫,她身子不爽不去請太醫,竟敢來攪擾皇上清淨,這延禧宮的人真是越發的沒有規矩了。”
皇上臉上立時顯出有些不悅,沉聲道:“尹貴人的身子本就單薄,如今懷有身孕,更是辛苦,龍裔更事關江山社稷,豈有不重視之理,是朕準她無論大事小情皆要報與朕知道。”
晨漪聞言,本染上酒暈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她忙跪在地上:“是臣妾失言,請皇上恕罪。”
皇上也不理會她,與毓華道:“朕去瞧瞧她,你晚上早些歇息,莫要等朕。”
毓華忙說:“尹貴人身子不爽,分屬內宮之事,臣妾既是後宮之主,理應前去探視一番,不如讓臣妾與皇上一同前去。”
皇上道:“天色也不早了,左右朕都是要過去的,你便不必去了,若真需要,朕再派人喚你就是。”
毓華聽如此說,也不好強扭,隻得聽命,然後起身將皇上送了出去,又囑咐李玉小心伺候。
皇上走了之後,眾人也都無趣,各自回宮去了。
毓華坐著轎輦回長春宮的路上,微微側了身子與左娥說話:“你道尹貴人當真是身子不爽麼?。”
“奴婢即刻派人去查,”左娥道,“娘娘認為她是故意把皇上請走的?”
“有意也好,無意也罷,這皇宮之內,最是講究法度和尊卑之地,她仗著有孕幾次三番興風作浪也便罷了,如今竟爭寵到了本宮的頭上,若是本宮不懲戒她一番,今後又如何能管理後宮。”
左娥壓低了聲音道:“眼下皇上將將失了雲貴人的孩子,正重視著尹貴人的肚子,並不是我們出手的好時候,請娘娘再忍耐些吧。”
毓華眯了眼,揉著太陽穴道:“不必多言,且容本宮想想。”
左娥瞧毓華勞心了這些時候,有些疲乏,也就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