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瞧著很是端莊,行為處事又極穩重,極清楚,比尹貴人討人喜歡的多,剛聽琴笙說了,心下想著,定是尹貴人的妹妹尹霓裳無疑了。
尹貴人見幾人都落了座,方說道:“嬪妾懷有身孕,委實辛苦,又怕起身行禮對龍胎不好,不能給幾位姐姐請安,還請恕妹妹無禮之過,隻是皇後娘娘都讓左娥姑姑傳來口諭,說不必往長春宮處請安的,想必幾位姐姐也不會真的與妹妹計較吧。”
赫敏笑說:“妹妹說這話就生分了,我們在這宮中,同為姐妹,共同服侍皇上,私底下哪有不相互幫扶,反計較這些個小事的?你現在懷有龍嗣,關乎整個大清的國運,小心點兒那是應當的。”
尹貴人聞言更有些得意忘形之態,“姐姐說的在理,雲貴人的孩子沒了,如今我這孩子就是這後宮中最為要緊的,前些兒日子皇上還傳旨到內務府,說隻要我們母子能夠平安,不管我需要什麼都是準的允的,凡事都緊著我們延禧宮辦呢。”
尹貴人說話的時候她妹妹尹霓裳不住的一旁拉她的衣襟,提醒她言語過於無狀了,隻是尹貴人正想在赫敏她們麵前賣弄一下,哪裏肯理會她。
素日裏,逢人便要跪拜行禮,這要守規矩,那要遵禮儀,有宮規壓著,尹貴人也不敢太過放肆,現在不同了,她有了身孕,皇上和皇後都格外的寵愛她,如今遇著赫敏琴笙兩個位分比她高的,現在不張揚一番,可待何時呢。
赫敏見她這輕狂樣子,心裏不禁就暗悔起今日不該登這個門的,隻是尹貴人有太後在身後扶持,如今又有龍嗣傍身,她左右是想拉她成為自己的人,多一份助力總比多一份阻力強得多,若不是陳芸馨太不爭氣,她今日也不會到這兒來聽尹貴人絮叨。
此刻眼前的人哪裏還是皇家的後妃,分明就是市井裏不入流的婆子媳婦兒,肚子裏沒點子墨水還非要舞文弄墨,占點兒便宜能前後傳遍幾條街,臉上略施點兒脂粉,便恨不得整座京城都要逛上一遍。
厭惡歸厭惡,若能讓她對自己馬首是瞻,即便沒有錦囊妙計可獻,當替死鬼倒是足夠的,她既心底沒有城府盤算,就是最容易掌控的。
赫敏道:“這是自然,皇上看重龍裔,哪怕傳旨內務府這般也算不得什麼,隻是妹妹剛才說到雲貴人,孩子沒有保住確實可惜,太醫說是已經成了形的男胎,說到底這事也賴她自己個兒,她和純妃交好,就不顧與其他姐妹親近,可純妃自己有三阿哥要照顧,終究□□無術,要我看,當時若是有人幫她多留點子心,也不至於此,妹妹,你說是不是?”
尹貴人這才明白赫敏此番前來的用意,隻是她自恃有太後撐腰,現下整個後宮都供自己調度,她又怎麼會看得上赫敏這個嫻妃呢。
她輕撫著手裏的如意,“姐姐說的在理兒,隻是雲貴人小產,隻能怪她自己愚蠢,世事無常,人心叵測,她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麼,入口的東西竟這般不當心,又怎麼怨得了旁人呢,所以姐姐隻管放心,我的孩子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出世的。”
赫敏見她婉拒了自己,也不介懷,對她來說尹貴人本就可有可無,不過她瞧著尹貴人這般盲目樂觀,當真無言以對。
“那倒是姐姐多慮了,不及妹妹這番聰慧,叨擾這半天,你也該歇息歇息了,你呀,且好生養著,今後的福澤可深厚著呢,”赫敏說著便起身,與琴笙她們一同出去了。
尹霓裳忙跟在身側送了出來,還不忘幫尹貴人找補,“姐姐心直口快,還望嫻妃娘娘不要與她計較。”
赫敏笑道:“‘結交遠小人,小人難姑息’,我倒是喜歡你姐姐這有話直說的性子,此乃君子也,在這宮中久了,曲意逢迎的話聽的太多太多,這真情實意確是難能可貴的,與之交談,吾心甚歡。”
尹霓裳隻得陪笑,不好多言語,到底不是相熟之人,她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
到了延禧宮外,赫敏道:“不必送了,回去照顧你姐姐就是。”
尹霓裳這才應聲進去。
赫敏看了眼身旁的琴笙,“你怎麼看?”
琴笙笑答:“尹貴人這性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姐姐不必在意,隻是這尹霓裳倒是有意思的緊,我在想,尹貴人把她召進宮來,恐怕不止照顧自己那麼簡單。”
赫敏笑了,“我們倆想到一處了,她比她姐姐懂事的多,要真入了這後宮,恐怕要有好戲看了。”
“姐姐的意思是?”
“我瞧她那神色情形,像是被蒙在鼓裏的,要麼就是偽飾的好,要麼就是全然不知,我倒希望她不知,不管事實為何,我們今後都少不了好戲看。”
琴笙了然赫敏的意思,也隨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