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詰問(1 / 3)

陳知沅所謂的大事,是在被蘇照參一本之前,先去認錯,表明端正態度。

這是她的拿手,她多年經驗積攢,深知先認錯少責罰的道理。

進宮後,按照規矩,陳知沅先去向王太後問了安,自打先王崩逝之後,太後幾乎不怎麼踏出自己的宮門,年輕時勞累,年老了疲憊,身體也就一日複一日地差了下去。

陳知沅謹遵母親的教誨,沒事的時候要多陪陪太後,陳知沅的母親同姨母在宮外,王君與兄長們有很多政務要處理,太子和幾位皇子又正是頑劣的年紀,放眼王室,隻有她最適合陪伴太後。

且先王在時便最寵愛她,她身為公主的女兒卻被賜了王姓,封了公主不說,她那封邑比她那位讓人聞風喪膽的母親文樂長公主的還要大上一圈。

時至今日,陳知沅還是太後的心尖尖,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時候,她母親姨母加上王君都得靠邊站。

薑國聞名的奇談,頭一件,便是清平公主陳知沅並非正統王女,而是文樂長公主的女兒。

陳知沅時常覺得,她如今膽子這麼大,有一半都是先王和太後慣的,剩下那一半,便是王君和裴言慣的。至於她的父母親,素來以嚴厲著稱,都是不喜歡慣著孩子的。

所以陳知沅那清明無比的王君舅舅,身上有一個抹不去的汙點,便是太過驕縱她,惹得朝臣扼腕歎息。可陳知沅想他們實在沒道理,哪個舅舅疼愛外甥女還要被人指手畫腳的,那些上折子的朝臣,陳知沅斷定他們還沒當過舅舅。若是當了舅舅,家中有個乖巧懂事的外甥女,哪還能不由著她呢。

故而陳知沅沒有跟著母親住在長公主府,而是一直住在宮裏,哪怕是文樂長公主夫婦南下,她也沒有跟著去,隻管每日晨昏定省地拜見太後,直到這一年她開府,才從宮中搬了出去。

此時太後拉著陳知沅的手,眼中帶著點兒哀傷,說陳知沅離宮之後她很不習慣,可其實陳知沅搬到公主府,也就是前日的事。自家母親說的很對,太後年老了,人也傷感起來了,陳知沅乖巧地回道:“祖母想念阿卿,阿卿便常回宮來陪伴祖母便是。”

太後摸摸她的腦袋,說這小丫頭就會哄自己開心,不知從哪裏學會的,淨說些好聽話。陳知沅笑著伏在她膝上,說自己打小吃蜜餞長大的,不好聽的話自己反倒說不來的。

陪了太後一些時候,太後覺得困乏了,打了好幾個哈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陳知沅懂事,替太後蓋了被子,便從她宮中離開,悄悄摸到了王君宮中。

王君正在處理政務,他的政務好像永遠都處理不完,陳知沅有時候想,做王君可太累了,自家舅舅才三十出頭,白頭發比她母親的還多。王君見她來了,放下手中的奏章,勾了勾手指,陳知沅便狗腿般三兩步上前。

“去見過太後了?”

“是,臣女正是從太後宮中來的。”

王君麵上嚴肅,陳知沅不大確定蘇照今日早朝的時候有沒有告她的狀,隻好小心翼翼蹭過去,垂首立在旁邊。王君抽出一本冊子遞給她:“看看。”

陳知沅的心立馬懸了起來,那冊子頓時變得有幾分燙手,這該不會是蘇照遞的折子,王君要她自己看看自己闖的禍嗎?若真是如此,蘇照可太傷她的心了。

陳知沅實在不敢相信王君會對她這麼殘忍,讓她自己宣讀罪行,她眯著眼,慢慢打開那冊子來看,上麵卻是一些衣裳的花樣。陳知沅一頭霧水地抬頭問道:“王上,這是什麼?”

“前幾日下邊進了幾匹錦緞,那花色看著是小姑娘喜歡的,逢夏說拿去給你做幾件新衣裳,但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式,所以讓人畫了一些。原本是讓寡人得空派人拿給你選的,既然今日你自己進宮了,便更好。你瞧瞧,這些樣式你喜不喜歡。”

陳知沅鬆了口氣,尚衣司也是,畫圖樣的冊子幹嘛做得同折子差不多,害得自己虛驚一場。陳知沅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搬了小凳子挨著王君坐下來,說道:“舅母選的樣式當然是好的,我都很喜歡,舅舅您方才的樣子嚇死我了,有話不說神神秘秘,還以為我又犯了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