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籲——”
好在車夫訓練有素,先是被福果的噴嚏嚇得哆嗦了一下後,立刻連連籲著奮力去控發狂的騾子。
隻是這邊雖是官道,但路並不寬,才下過雪路上又濕滑無比,騾車這麼一斜刺驚奔眨眼間就滑衝向了路邊的坑窪處。
這一衝,就衝出了好長一段距離,在地麵上劃出了幾長道的深深痕跡,令人觸目驚心。
“哐,哐!”
騾車的急甩直衝,使得車廂裏的人霎時就跟著橫衝直撞起來,哐哐的撞擊聲又悶又沉。
陸雪禾都沒來及驚呼一聲,就被撞得眼冒金星,抓著座椅的手也被這衝撞力激脫了,整個人像個沙包一樣嘭的一聲被甩出了車廂。
“嘭!”
她整個人飛出去後就覺得眼前一黑,重重又撞在了不知什麼地方,而後就是嘰裏咕嚕地重重滾摔了下去。
“啊唉!”
隨著又一下嘭然落定,被撞得七葷八素的陸雪禾這才覺得,胸腹處被硌得生疼。
眼底亂閃的金星落定後,她才發現自己橫壓在了一個人的身上,跟那人幾乎是成“十”字交叉著。她的胸腹處,正壓在這人的腰身上,怪不得她被硌得這麼疼。
“起來。”
還沒等她掙紮起身,就聽一個人冷冷輕斥了一聲。
陸雪禾忍著疼動了一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劇烈的疼痛差點讓她喘不上氣來。
“起來!”那人聲音越發淩厲。
緊接著,陸雪禾覺得自己後背上的衣服被人揪住,她就這麼直接被拎了起來。
“嗤啦——”
不等她反應過來,胸口處的衣襟嗤啦一聲扯了好長一道口子。
這裂口正好跟她之前為了抱燈泡在衣服上剪出來的口子連在了一起,結果就是整個前衣襟這邊,幾乎是快被全扯裂了。
“哎哎哎,”
陸雪禾情急下連忙急急道,“別扯,別扯!”
她已經發現,是對方腰帶處的帶鉤,掛住了她衣服之前的裂口邊。她被人這麼一拎,衣服就跟著被對方的帶鉤扯壞了。
對方要是再扯,她這衣裳半個前襟就別要了。
大約也是察覺到了什麼,那人拎著陸雪禾的力道一鬆。
“喂喂喂……”
陸雪禾被他拎著本來可以淩空去解掛在衣襟上的那個帶鉤,誰知道對方把她又往下放,她一時沒有了著力點,連忙一邊叫著一邊伸手胡亂想撐起來自己的上半身。
慌亂中她也不知道手按在了哪裏,隻覺得那人猛地一起身,緊接著拎著她後背的衣服,一把就把她甩在了旁邊的雪地裏。
“嗤啦——”
當然,隨著那人這一甩,陸雪禾的衣裳前襟這邊,嗤啦徹底被扯爛了一下片,連裏麵的絲綿都拽了出來,被寒風吹的在風中淩亂。
“你這人……”
陸雪禾身上疼得很,心裏又惱火,趴在地上狼狽掙紮起來正要懟那人,一抬眼卻不由一怔:
那人也沒起來,用佩刀撐著地彎腰坐在雪地裏,看著姿勢有點別扭。
陸雪禾立刻反應過來,她之前應該是按到了人家某個地方,她撐的力道不小……估計也弄疼這人了。
這就有點小尷尬,陸雪禾心裏的火頓時消了。
正巧這時那人一躍站起了身,繃著臉利落將佩刀喀的一聲塞進了刀鞘內。大約是察覺到了什麼,那人視線瞬間落在了陸雪禾這邊。
“啊……大哥是你啊。”
一看這人正是之前借給自己短匕切菜的那位謝三爺的酷帥護衛,陸雪禾連忙胡亂衝人家打了一個招呼。
見那人冷著臉沒有回應,陸雪禾心裏有點不安:難道因為她剛才弄疼了這人,這人……記仇了?
“大哥你沒事吧?”
陸雪禾誰也不想得罪,哪怕這人是個護衛,可身上也煞氣忒重,連忙一邊揉著自己被撞疼的肚子一邊胡亂說好話奉承人,“大哥身材好棒啊,腹肌好硬——”
跟鐵板一樣,硌得她生疼,疼死了快。
話音才落,就覺得那人眼光一寒,陸雪禾不知道又哪裏說錯了,心裏一轉,指尖拈起一縷散落的絲綿放在嘴邊一吹,而後一開口咿呀唱起:“呀~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這位大哥別跟她一個傻子計較了哇!
沈澈:“……”
騾車發狂的那一瞬間,他正貼著車廂隨行,聽著車廂裏這女細作說那什麼《西廂記》。誰知道這騾子會因一個丫頭的噴嚏聲嚇驚,他自然毫不猶豫跳下馬去控車。
隻是沒想到被車廂裏飛出的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在車子強大的衝力大,又被慣摔出了數丈遠。
沒成想是這女細作,更沒成想這女細作竟然在按了他之後,還說他什麼身材好棒,腹肌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