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嬪這會子心裏就隻盼著五阿哥安好,哪裏顧得上得月說什麼,聽她說罷就忙道:“你快起來吧,今兒你幫了我如此大的忙,但凡你有所求,我自是應的。”
這時夕瑤回來了,她拍著胸脯氣喘籲籲道:“奴婢去問過了,皇上這會子正在翊坤宮中陪嫻妃娘娘用晚膳,小主兒,還去請嗎?”
得月聽聞此言,才明白容荼如何讓她晚上來了,她也忙驚訝道:“皇上去了翊坤宮?奴婢怎的不知,若是知道的,也不害的姐姐白走這一遭。”
愉嬪見得月獨自一人晚間過來,本來還納悶,現下也都明白了,跟隨嫻妃日久,她的為人愉嬪是最清楚不過的,心底也不怪得月未能提前告知。
她沉了沉氣道:“夕瑤走這一遭也不算無用,方才被唬得了不得,亂了心神,現在也清醒了過來,夕瑤,你且不用去了。”
地下立著的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解愉嬪的意思。
夕瑤急道:“如何就不用了,皇上向來是最疼五阿哥的,定然會查出賊人,將其剝皮抽筋才算完的,今日若不是得月姑娘,五阿哥還不知怎樣呢,奴婢這會子還後怕著,心裏不住地念觀音菩薩,如來佛祖,護佑五阿哥,可憐我家五阿哥如此年幼,就遭此難,小主兒究竟怎樣想呢,便就此罷了麼?”
愉嬪心裏剛清淨會兒,被夕瑤倒弄得哭笑不得了:“你這妮子,哪裏來的這一籮筐的話,仔細舌頭太長被地府陰司裏的小鬼兒給割了去,我是想著即便把皇上請來,怕也是不中用的。”
得月問:“小主兒此話何解。”
愉嬪道:“你方才也說,大夫診治的時候並沒有診出什麼來,若是稟到皇上跟前兒,皇上請來太醫看診,查不出什麼來,我們可如何應對?”
夕瑤和得月這才反應過來,立時都啞口無言了。
得月想了想道:“奴婢記得那方士曾言,可用銀針探得,那時看診的大夫隻當是身上的病症,未曾想到是毒,故而不曾探查,那方士用銀針刺血,銀針發黑,便能證明是毒無疑了。”
夕瑤剛要說話,被愉嬪遞過來的眼神止住了,得月眼快心快,自是瞧見了這主仆二人的這點兒把戲,隻當是沒瞧見,知道是愉嬪信不過自己,馬上怕是要張口請自己回去了。
果然,愉嬪對得月道:“得月姑娘今日好容易來一趟,不成想碰見這樣的事,我這心裏又是感激,又是慚愧,這件事還不知要如何呢,煩請姑娘莫要將此事說給外頭的人知曉,不然我們母子兩個當真是沒有活路了。”
得月方才說的也是這意思,五阿哥中毒的事隻當自己是不知的,愉嬪此話正合自己的心意,想來將將真的是把她唬壞了,這才舊話重提。
“小主兒放心,奴婢雖粗笨,卻也明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況且五阿哥這般可愛,誰人見了不喜歡呢,奴婢不過做了分內之事,不敢居功,今日出了承乾宮,便是什麼也記不得了,又有什麼話往外說呢。”
愉嬪點頭,見她應對妥當,心下也放心不少,“今日你便先回去吧,待我仔細想想怎樣辦更為妥帖,再做計較。”
得月未進宮時便知這後宮猶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渾水,不沾亦是好事,若是沾了脫不掉,怕是要溺死在裏邊兒的,愉嬪既然不想她插手,她也圖一輕快,如今五阿哥有愉嬪照顧自是無礙的,她更無需擔心,所以她便告了出去。
夕瑤見得月出去後便問愉嬪:“小主兒是信不過得月麼?今兒要不是她,五阿哥可如何是好呢。”
愉嬪輕撫五阿哥的小臉兒,又是心疼又是恨,心疼五阿哥不過幾個月大就要受此折磨,恨那下毒之人太過心狠手辣,連稚子都不肯放過。
“我不是信不過她,我是不想把她牽扯進來,到底也是為的她好,這件事我要自己查。”
“小主兒不預備請皇上做主麼?”
愉嬪搖搖頭,“如今五阿哥並沒有不好,就算查出個人來保不齊也是那人丟出來的餌,皇上又是個仁慈性子,耳根子軟的,未必能狠狠地處置,如此更查不到究竟是何人出的手,那我們又算什麼呢,白折騰一場還叫人瞧了笑話,不如不說,叫那人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放鬆心神,那時我們才好出手,可恨一時間我卻想不出是何人有如此歹毒之心腸,欲害我兒,若被我查出,我必讓其不得好死。”
夕瑤見愉嬪發了狠,怕驚嚇著五阿哥,忙勸解了幾句。
愉嬪命夕瑤取了根銀針過來,在五阿哥的指頭上刺了一下,五阿哥立馬大聲啼哭起來,外麵的乳母嬤嬤以為如何,沒有愉嬪的令又不敢進入,隻得站在門口問道:“五阿哥是怎樣呢,小主兒,叫奴婢進去瞧瞧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