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張油嘴,該打,”赫敏笑罵道。
錢明仍笑意不減,果在自己臉上連打了兩下,口內還不住道:“瞧奴才這張臭,嘴哄不得娘娘開心,還惹得娘娘不快,可不是該打麼,倒不如娘娘外頭廊子低下掛著的八哥兒,還能供娘娘消遣消遣。”
赫敏,容荼和兆荷,並在旁垂手的丫頭無有不笑的。
赫敏嗔道:“本宮與你玩笑,如何就自打嘴巴起來,當真個糊塗東西。”
說著又瞥著那幾匹料子,隻是粗看幾眼都知道是極好的,“這上秋的布料,內務府都有相應份額,我們翊坤宮早去取來了,你瞧瞧,本宮這衣裳都穿了幾遭了,哪還有多的料子存在你那緞庫裏了。”
錢明道:“娘娘的便是娘娘的,奴才孝敬的便是奴才孝敬的,雖然娘娘天香國色,無需這幾件衣裳來襯,隻是少不得要賞人,做些個小玩意兒什麼的,到底能派上用場,到底是奴才的一番心意,還望娘娘莫要推辭,不然奴才這老臉兒可真沒處方了。”
嫻妃覷著眼瞧站在地下的人,七巧的心思不知轉了多少遍,“你這老臉放不放的有什麼要緊,本宮若是收下,沒的叫人說你不懂規矩,宮裏現放著一位中宮娘娘,一個貴妃,偏你這心意如何就送進了翊坤宮的門。”
“有娘娘這番話,奴才便是被責罰打罵那也都是奴才自己個兒的事,不敢讓娘娘費心,娘娘放心就是,別宮主子娘娘那兒奴才自有說的,隻求娘娘賞奴才個臉兒,別駁了奴才的心意才好,看看這些可有能用的罷。”
赫敏心下早就盤算好了,隻是閑來逗錢明一回罷了,如此便指著那些布料挑了幾匹,讓容荼收下了。
赫敏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寶玉鑲嵌的護甲光輝熠熠,她不喜太華麗奢侈的東西,所以這些寶石都偏清淨,令人望之無憂。
她望著錢明道:“倒是難為你還能想著本宮,你的心意本宮自是明白的,好了,你內務府裏也是俗事繁忙,你且去吧。”
錢明又行了禮,“那奴才就先退下了,改日再來請娘娘的安。”
赫敏忙喚英全兒,“快替本宮送送。”
英全兒忙應著聲兒,將錢明好生送了出去
赫敏見錢明去了,指著那幾匹料子道:“這匹薑黃的得空送去給愉嬪,給五阿哥做個坎肩想來是不錯的,那匹灰湖綠拿出去給得月,到底是翊坤宮的人,也沒幾身像樣的衣裳,沒的出去叫人笑話。”
說著她又瞧瞧還立在一旁的兆荷,“這匹湖藍的就給兆荷吧,她為翊坤宮盡心盡力,也是辛苦。”
兆荷頭前兒聽到給了得月,心裏又生了些酸意,一聽還有自己的,便忙跪下謝恩,然後捧著那匹布興衝衝的出去了。
赫敏歎口氣道:“要不說她不能在殿內伺候呢,關上門兒在翊坤宮裏如何都無妨,若是陪我一同出門兒,哼,我可丟不起這人。”
容荼添了杯熱水過來道:“把她放在殿外,甚好。”
剛巧容荼說完,英全兒躬身複進來道:“小主兒,李公公來了。”
“快請進來,”赫敏剛端在手裏的茶碗又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李玉過來,想是皇上有旨意傳進來,赫敏並不是第一次聽皇上的旨意,隻是每一次她都忍不住心生期待。
李玉進來打了個千兒,給赫敏行畢禮方起身道:“娘娘,皇上命奴才來告訴一聲兒,晚膳在翊坤宮用,還請娘娘準備著些。”
赫敏點頭道:“知道了。”
瞧見李玉出去之後,赫敏才醒悟道:“我說這錢明今兒怎麼這般懂事,原是為的這個,想必他沒少找敬事房的管事喝茶吧。”
容荼笑道:“管他是為何,今兒晚上才是要緊的,奴婢這就去讓小廚房準備著。”
容荼剛要出去,就被赫敏抓住了手,正色道:“還有我的參湯,莫要忘了。”
容荼鄭重其事的應聲道:“奴婢明白。”
容荼回來的時候,瞧見赫敏正望著窗外發呆,她順著望外一看,是得月在廊上給那幾盆菊花澆水,她垂下眼簾輕聲道:“已經吩咐下了,都是皇上平日裏最喜愛的吃食。”
赫敏呆呆地點了點頭,容荼不禁多嘴問道:“娘娘在想什麼?”
赫敏這才說:“給五阿哥的料子不是還沒差人送過去麼,晚上就讓得月去一趟吧,現如今她對宮裏也認識了些,想是不妨事,該是見見世麵了,我叫她進來,是想著後來能出力的,宮裏可不缺灑水掃地的丫頭。”
容荼點頭稱是,她也明白赫敏此舉的用意,然後就出去尋得月去了。
赫敏望著窗外那晃動的人影兒,笑了笑,眼角堆滿了算計。